囚牛只告诉他:“人间有话:‘射人先射马’,要治人间,先要治王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苍生都听他的。”
“受教了!”
所以,魔君选中了半妖半人的嵬名国,帮着李谅祚夺了实权,精心打造成了嵬名魔国,有了天下至尊的骄纵。
而外人的到来,他以为是个威胁,所以大为紧张,要嵬名王下令缉拿。
大军倾巢出动,高州城中形形色色的人也变成怪物,悄悄靠近客房。街上散布妖魔,朝着客栈行进,而劉瑶静心打坐,血循还在沉沉地睡着。
一布黄衣,盖住妖魔的头,一个黄袍仙人,怀抱古琴,踩着布,奔赴客栈,弹起悠扬的琴,听音的群魔开始癫狂,凭着音律,生硬地摆动四肢,时而挠头、时而摸臀、时而搀挽着转圈,一个个绿毛棕皮的怪物,滑稽可笑。继而口吐白沫,倒地成皮,随声而散。
街上的妖魔,瞬间安静了,而大军破门而入,劉瑶秉烛开门而出,见一仙人在装束怪异的军人中左突右冲,拨弄琴弦,发出一柄柄的匕,割了军人要害。他飞身连环踢腿,把一枚枚锋利的枪头、矛头踢飞;抓来一柄刀,快快磨成了粉,顺势掐中了魔、军的脖,拎断了骨;坐中一弹,手指抓起弦,一束束真气打遍千军。
有魔、有兵,跳上二层高的客房,劉瑶一脚踢飞,扔了蜡烛,点燃它的皮毛。货架上的坛坛罐罐破碎,醇香的酒洒出,着火的魔,重重砸下,大军倾刻瓦解,夺路而逃,烈火雄雄,客栈化为灰烬。
水性的他,不怕这雄雄火,先救了血循,再挨户找着劉瑶,可不知人已逃出,还在暗巷中念佛。
“你是怎样出来的?”遮盖了所有面容的他用一种奇怪地有些沙哑的腔调问他,焦急万分。
“贫僧见施主打得热闹,不敢多事,所以撞开些被烟熏晕的魔,跑了,踩梯往后门走的。”
“我在到处找你,差点被烘干了水分。”他气着说,“你倒好,不但不帮手,还提前开溜,那姑娘便交付于你,我得走了!”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既已施救,何不‘送佛送到西’?”劉瑶对佛门术语,已经娴熟于心,戒焦戒躁的声调,让他听了不甚其烦,很快胡诌了几个字:“我独来独往惯了,多个女人就是累赘!”
“贫僧也是云游之人,带个姑娘多有不便,这如何是好?”劉瑶平声静气地说。他正要开口,却换成长长的脚步,让他“闪开”。
这一脚,踢开了劉瑶背后的魔,和他在一团黑风中扭打成团,但不敢恋战,使不上几招,便卖个破绽,推开黑风云团,脱身而去。
原来这是魔君,而他怕魔君识破。
劉瑶朝天,扯长了喉咙喊道:“你是何人?”
“蒲牢!”他喊道,“快走!”
魔来了,劉瑶扛起血循,扯长了步子奔跑,随时躲避魔兵追赶,他刨下竹竿、掀翻笸箩,开门闭户,从房中穿梭,丢起石头。可是被血循的重压腰了腿,跌倒路上,肩上的血循翻滚出去,他忍痛去追,却被魔兵阻挡。
凭他的本事,单打独斗一时片刻便可,魔兵跟他,疲于奔命,双双对立,喘着粗气。缓过神来,又相互斗殴,再一休。还是从路旁濠沟中慢慢溜去的魔兵,绕到劉瑶背后,扬起一支木棒,棒头穿过酒旗。他用力一敲,劉瑶倒了,他笑裂了嘴,可是眼前的魔兵吓得后缩、拔腿就跑,跑不掉,酒旗扯坏,屋檐也落,一顶的瓦和着房,覆住了魔。
血循醒了,恍惚看着对她摩拳擦掌的魔兵,怕得一声尖叫,魔君从屋顶张开手臂,飘然而落,提起魔的皮,大力丢出,要么一掌拍死,然后赶快扶起血循,睁大了眼睛,惊讶地喊着:“大侄女!”
血循定睛一看,是全虫王,兴奋得哭了,扑他肩上,喊着:“二叔!你怎么在此?”
魔鬼被问得语塞,忽然眼珠一转,有了说辞,推开血循,痛心叫喊:“负天鳌败坏魔界,把魔驱放到人间为害,我也是耗费太多时间追捕,不想遇到了你,真是太好了!”
“那我爹呢?”她有些有些忡忡地说。
魔君慢慢地哽咽了,哭丧了脸:“你爹他……”
血循心里明白,但还是要问个清楚,魔君这才告诉她:“你爹率众抵抗负天鳌……遇害了!”他突然痛哭起来,长跪在地,声声呼唤,血循也无不伤感,跟着跪下,为父王祈祷,哭誓:“爹爹,女儿一定要为你报仇血恨!”
“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我到庆都去。”魔君叫道,血循不乐意,她想的是魔界回不去了,便到雄京找狐朋狗友,可是魔君捏住她的胳膊,拖着跑,还得意地给她讲:“我在嵬名,可是堂堂伏魔君,嵬名王都得敬你二叔三分。”
“可是我想去雄京。”
“去雄京做甚?庆都比雄京还好!”
其实他是想去雄京的,毕竟嵬名已经成魔,下一个便是宋国,正好做一个一统人间的主,也能除去那些烦人的仙灵,负天鳌那边也说得过去。
这是天帝给他的承诺。
可是他又担心这一走,嵬名又成他人所有,一切都前功尽弃。
所以他停下脚步,用宽大的袖管扇着血循,笑容可怖地说:“大侄女儿,你先和二叔去嵬名待些日子,待二叔把事情交待了再与你去雄京!”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人间险恶,你一个人去,二叔不放心,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爹爹交待?”说着,他摸了摸血循的秀发,泪眼婆娑道:“我的好孩子,你是吃了多少苦,今日团聚了,二叔不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二叔……”血循哭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