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真帝将双手搭在扶手上,轻叹一息,睨了眼秦莲笙,“为什么不遣人回京师报与父皇?”
“父皇日理万机,操劳国事。莲笙怎么忍心让父皇担心呢?”秦莲笙轻柔的语气蕴着一丝娇怯。
“你倒是懂事了不少。”永真帝抬手,指了指一旁的软塌,“起来,坐下说话。”
秦莲笙起身,走到软塌旁坐下后,又道,“父皇,杜家三朝元老,世代为将。其忠心,天地可鉴,怎么可能在母后薨逝之际投敌叛国?”
她的母后出自杜家,乃杜家嫡女。
永真帝沉着脸,眼帘低垂,似在思量着什么。
“父皇熟知谋略兵法,也曾亲自带兵打仗,自然熟悉武将的心思。他们若真有贰心,为何不在父皇登基之时?毕竟,那时的杜家军可比如今的更胜一筹,而彼时的杜佑和杜夕不论经验和威望也都强于如今的杜家三兄弟。”
永真帝沉默不语,漆黑如墨的剑眉紧攒。
“再者,他们戍守玉萧关,手握十万大军,既有贰心,为何不直接挥师南下,直逼京师?用得着通敌?”
层层递进,细细剖析,条清理析,极具说服力。
“朕也不信他们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永真帝徐徐说道,“当日朕正沉浸在失去你母后的悲痛之中。盛怒之下,又见有杜清城的亲笔书信,一时……”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瞅了瞅秦莲笙,“这些话,是有人教你的吧?”
秦莲笙苦笑一下,说道,“如今,杜家九族悉数下狱。师傅和嬷嬷又不熟悉朝政,谁还能教莲笙?”
永真帝不置可否,只道,“你这阵子在香叶山都干了些什么?”
“每日除了诵读、抄写经书,莲笙便是在寺院闭门思过。”说至此,秦莲笙的眼里又蓄满了泪。“过去,莲笙糊涂,闯了不少祸,让父皇母后担心了。”
永真帝长叹一息,摆摆手,“过去就过去了。你如今能明白事理,也不枉你母后一番教诲。”
秦莲笙乖巧地应道,“父皇说的是。莲笙日后一定谨记父皇母后的教诲。不过,莲笙还有一个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永真帝微扬下颌,“但问无妨。”
“不知父皇可曾仔细研究过杜清城通敌叛国那封书信的笔迹?”
她深知即便模仿得再惟妙惟肖也难免露出破绽。
永真帝默了默,说道,“杜清城的笔迹,朕是熟悉的。”
“父皇定是熟悉的,可这也正好给了人以可乘之机。”
“此话怎讲?”永真帝疑惑的目光投向秦莲笙。
“父皇一直重用杜家,对他们十分的信任。何况,杜清城和莲笙还早已有了婚约。这时,突然爆出杜清城通敌,父皇自然非常生气。盛怒之下,父皇难免会失却平日的细致和谨慎,疏于笔迹的辨认,继而认定杜清城的罪行。”
永真帝沉默片刻,缓缓起身,走到靠墙的书架前,翻找出一沓折子,回到书案前,仔细看了起来。
“什么?”谢贵妃猛地起身,尖声质问道,“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