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香乃张府庶出,只因正夫人无女,自幼便养在其身边,一应待遇与嫡女无异。故而,张岚香回门,只要钰王没有陪同,对张掖斯夫妇一直是以礼相待,不敢有半点侧妃的架子。
张掖斯抬眼望向门口,见张岚香一身素衣,妆容浅淡,眉眼凝愁,料知她近来过得恐怕不顺,便舒缓了绷紧的脸庞,朝下首位扬了扬下颌,“坐下说。”
“是,爹爹。”
待张岚香坐定之后,张掖斯方才打破了沉默。不过,他并没有再绕圈子,而是直奔主题。“杜府的案子,钰王打算怎么做?”
张岚香默了默,低首回道,“王爷让女儿带个消息给爹爹。”说至此,她轻叹一息,方又道,“皇上已经将此案交给了郎中令萧寒,命其重新彻查,限期十日。”
张掖斯惊得几乎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你说什么?!”
张岚香抬起头,瞧了眼张掖斯,语气沉重地说道,“皇上命萧寒重新调查杜清城通敌叛国一案,限期十日。若是到期查不明白,萧家九族与杜家一同受死。”
张掖斯似被猛地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般瘫坐在了椅子里。此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张岚香传递的这个消息在不断闪烁。一时间,他竟有种巨石压胸,气闷要窒息的感觉。
“爹爹,王爷的意思是让您……”张岚香低下头,嗫嚅半晌,终轻声道,“择个合适的机会,自请贬谪。”
自请贬谪?
钰王这是要舍车保帅了?!
若是皇上真得查明杜清城乃蒙冤受难,岂是他一个自请贬谪能解决问题的?到得那时,只怕张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将……想到这儿,张掖斯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内心仿佛突遇隆冬霜雪般一片彻骨的冷。
张掖斯缓缓阖上眼帘,艰难地说道,“你也早做打算吧。”
张岚香沉默片刻,轻声道,“女儿怀孕了。”
“什么?你怀孕了?!”张掖斯内心狂喜。
张岚香点了点头,“两个多月了,女儿担心胎像不稳,还没敢告诉王爷。”
张掖斯内心的阴霾被这消息一扫而空。他明白即便这是个庶子,可对于尚无子嗣的钰王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惊喜。就算看在这孩子的面上,钰王对张家应该也不会见死不救。他的心里迸射出一抹希冀的光芒。
张掖斯欣喜地说道,“你回去就把怀孕的事儿告诉王爷。有了他,咱们张家必然能度过这回的险关。”
“女儿也觉得是。”话虽如此,她的笑容里面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张掖斯并没有注意到,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你可要好好保胎,咱们张家几百口的性命就全靠你肚子里这孩子了。”
“女儿明白。”说着,张岚香站起身,“天色不早了,女儿该回去了。”
张掖斯点点头,随之起身,“爹送送你。”
“谢谢爹爹。”说完,她转身朝外走去。
秦莲笙领着赵方舟来到永真帝的书房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