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少爷做生意不行,斗鸡走狗也不行,但他今日闯进银楼,那一副讨债的架势看着倒是很在行。
他往柜台前靠墙摆的圈椅上懒洋洋地一坐,指着陆安就道:“把宋语然那骚……”“娘们”两字还没出口,猛然就见左右的伙计全都面露不善地盯着他看,他最近总被要债的这样盯着,早就成了惊弓之鸟,当下立刻怂了,改口道:“把你们东家叫出来!她还欠我银子呢!”
陆安当然认得他,从前的少东家,做什么亏什么,如今沦落到斗鸡走狗坑蒙拐骗的地步,可悲又可笑。
他面上堆着浅浅疏离的笑意,问道:“高少爷此事从何而来?我们东家并未提过此事。”
当然不可能提过,就算宋语然这娘们真的欠了他钱,怎么可能跟他这个半道收来的管事说?高少爷“哈哈”大笑:“你叫她出来,出来了你就明白了。”她要是能出来就有鬼了!
陆安并不理他,回到柜台里面,悄悄地给银楼的伙计们使眼色,伙计们立刻严阵以待地守住各个角落。
高少爷受到了冷落,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从前高家没有败落的时候谁敢这么对他?!
他“哼”的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桌子上的茶杯都跳了跳,“陆安你个狗东西,狗眼看人低是不是?!”
“我实话告诉你,宋语然这小蹄子欠了我八千万两黄金!你不过一个打工的,何必替她守着,赶紧给我拿钱!”
十足十的一副无赖的模样,陆安朝着左右使眼色,伙计们很快将他围在中间。
陆安皮笑肉不笑地道:“高少爷莫不是酒喝多了罢?莫说我们东家究竟有没有欠你这么多钱,就算有,欠条呢?”他单手朝上伸着,一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高少爷当然拿不出欠条,他横眉怒目吸了口气,好家伙,从前远远看到他就舔着脸恭维连腰杆儿都不敢直起来的人,现在竟然敢给他摆脸色了?!
陆安接着道:“没有欠条,你就是公然讹诈,我将你送交官府都是可以的!”
高少爷“呵呵”阴笑,一把打开就近的两个伙计,指着陆安的鼻子骂道:“你个狗东西!忘记以前是吃谁家的饭了......”
陆安高声将他的话头截断:“我现在的东家是宋姑娘!我吃的是宋家的饭!”陆安亦是个血性的男人,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低声警告,“狗东西别随便骂人!别忘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
高少爷横眉怒目,喘着粗气道:“这是我高家的祖业!我要收回!”
陆安只觉的他莫名其妙,莫不是脑子坏了?
他也就笑了:“我们东家从你家老太太手里买下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契书上还有高老爷的私人印信,在官府里也有备案。高少爷难道还想往大牢里去走一走?”
说完也不耐烦再与他纠缠,对着左右一挥手,几个伙计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人困住,将人给扔到了大街上。
高少爷半天没能爬起来,他半边脸贴在地上,半睁着眼睛也不知道想什么,亦不顾周围来来往往行人的指指点点,老半天了才慢吞吞地坐在地上,然后慢吞吞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街角处,高老爷羞愤的满面通红,直悔怎么养出这么一个没用丢脸的败家玩意儿!
指望着他能大闹一场,最好把陆安几个都赶走,他好顺理成章地安排人接手银楼,再慢慢想办法去官署改掉契书,渐渐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银楼重新收回来。
结果他倒好!一门心思光要钱?!要钱有什么用!不但钱没要到,还如此丢人现眼地被人扔了出来!真是几辈子祖宗的脸面都被他丢干净了!
正要走出去教训一番,忽然兜头罩下来一张黑布,连同跟着他一起的男人,一道儿被敲晕了过去。
街上,高少爷毫无所觉,阴着一双细小的眼睛紧紧盯着银楼里,咬牙切齿地寻思着该怎么报复回去,把银楼里的金银首饰全都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