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倒霉,大雨天被叫来押货。”
李光穿着蓑衣,坐在运盐车队最后一辆马车上,无聊地数着雨滴打在草帽上的滴答声。
他们刚从圣彼得城回来,拉着战后的第一批盐运回自治领。战前因为交通封锁,导致自治领的食盐库存紧张。
“为什么要在大雨天运盐?还得小心把货盖好,不然化为盐水就白忙活了。唉,这天气真是见鬼了。”
他想不明白,高老板这么精明的守财奴,会把盐价降到地板,把伙计的工资升到天花板,居然生生把大有赚头的贩盐生意,做到盈亏相抵。
琢磨了一会,他一拍脑袋:想不通就对了,若是想明白了,我也能当大老板。
轰!
打雷?
车队停了下来,前方闹哄哄的。但雨声太大听不清。可能前车轮子陷进泥坑里了吧。
他感到内急,便跳下车,趁这个机会在路边方便一下。
嗖,砰!
路边的森林里突然飞出一枚火球,正中他之前坐着的位置,将整辆马车掀翻。
“咦……”
在大脑转过弯之前,他已经本能地趴在泥泞的地上了,只见林中飞出一串串火球,在车队中爆炸。
不断有马车被炸飞,车夫和店伙计被炸得血肉横飞,食盐撒了一地,化为血红色的盐水流到路边。
爆炸停止,一伙山贼骑着马冲出森林。
“大……大侠饶命,钱和货都给你!”车队总管磕着头求饶。
一名络腮胡、头目模样的山贼狞笑着:“我也想啊,可惜东家不允许。到了下面再去怪耶达特吧!”
手起刀落,总管的脑袋就骨碌碌在地上打转了,脖子喷出的血比雨下得还猛。
“耶达特老爷有令,不留活口!给我仔细翻查!”
惨叫声此起彼伏,很快淹没在暴雨中。荒郊野岭的,根本无处呼救。
过了一阵,惨叫声越来越稀疏,山贼的脚步也越来越近。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
李光悄悄往死人堆挪了挪,往脸上蹭了点血,趴地上屏住呼吸装死。
脚步声在耳朵边停住了,一个戏谑而熟悉的声音:“嘿,这么精神的尸体,往还是头一回见。”
“捅一刀试试。”
“等等!”李光支起身,嬉皮笑脸地说:“二……二蛋!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嘿,嘿……在耶达特老爷的钱庄里咱见过,我请你喝过酒呢!”
二蛋抽出刀:“是么?我记性不大好。”
城堡的早晨,高华在喝稀得和水一样的小米水饭,右手边坐着长老会轮值会长邱成材,孙皓坐在老邱身边。
老邱被夹在中间,一脸忐忑地低着头,双腿并拢,手放膝盖,像小学生一样。
高华把脸埋在粥盆里,胡噜噜地喝粥,一边说:“两位大人恕我失礼,肚子实在饿……”
“哪里的话,是我们冒昧叨扰。你过得很节俭啊,我家正好有一些用不着的鹿茸虎鞭海参鱼翅,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让吴管家送来。”
“谢谢孙爷爷关心,这些太补了,我怕顶不住。”
“高领主,是这样的。”老邱总算开口了:“孙皓大人和我不是反对你。只是战争刚结束,你现在和耶达特大人对立……大家都很紧张啊。”
高华吃了口咸菜:“对立是对方挑起的,我只能被动招架。你们问过耶达特大人的意见了么?”
老邱迟疑一阵,难堪地说:“他说,如果你归还盐铺、解散军队、关闭银行、禁止农民私贩粮食,也不是不能考虑回复原状。”
高华笑了:“可能吗?全领一夜间回到连稀饭都喝不起的日子?”
“至少……希望能尽量克制。”
“我知道了。孙爷爷和邱会长的意见,小辈我一定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