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弟子和伙夫抛下牛车,急急忙忙地奔入云台派内,一边奔跑一边大喊:“有强盗啊!”
二弟子嵩普正在后院修习剑法,此时正在凝神出剑一招“平沙落雁”,剑气刮得旁边齐腰粗的香樟树簌簌发抖,正准备接下一招“力破千军”之时,众人的喧哗声传了进来,一名弟子气喘吁吁地闯进后院来,也不管嵩普正在修习剑法,跑过来直接抱住嵩普的大腿道:“二师兄,可找到你了,咱们云台派被强人欺辱了!”嵩普本来不喜别人打扰他练剑,但听到他说有人欺辱云台派心下十分震怒,又看见这名弟子正是自己派去下山置办酒席食材和迎接贵客的弟子,脑海里更是转过了千般想法和忧虑,害怕是途中有不好的变故,于是他扯过那弟子的衣领喝问道:“那人在哪,是怎么个回事,你快快道来!”
那弟子被那粉裙少女踢了一脚,胸口还疼着,此时捂着胸口还喘着气断断续续说道:“那......个强盗打翻了我们门口的香坛......还在我们御赐的牌坊上.......撒了尿!她......见着我们带着猪鸡牛羊、蔬菜什果......又把我们一个个拳打脚踢......嘴里还说什么......她是来毁灭我们门派的。”这名弟子由于经常下山置办物资,是以带着些市井习气,说的话半真半假,还往里面添油加醋,这些话在嵩普听来让他怒不可遏,重重地哼了一口气。
此时又有几名和那弟子下山置办的伙夫过来找到二师兄嵩普,也是连连指着自己身上那些被打得痕迹喊道:“有强人在门前挑战呢!大爷可得教训下她呀。”由于这群人找了云台派一圈,听说张远山和莫羡天还在后山清修中,一时半会也无法告知他们,只有嵩普资历最高了,于是众人都来寻他,不多时其他弟子也纷纷过来看热闹,听了旁人添油加醋的描述也是怒气冲天。只见嵩普所在的院子里面围了不下三层,弟子们围着嵩普叫道:“二师兄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嵩普虽然贵为云台派二师兄,但是年纪其实不大,不到二十岁,心里还是少年心性,这时听了师弟们的请战话语,心中一动:“要师父和师兄瞧瞧,我嵩普也能撑起云台派的一壁江山!”于是,铿锵一声收剑回鞘,飞身上了墙头,背对众人负手而立,然后微微转过脸来向众人道:“待我去砍了这猖狂强人的脑袋来!你们替我温好那壶“三碗不起身”,等我回来喝口热酒!”嵩普说完这话,众人只觉清风一阵,已不见嵩普身影,大家都知晓是嵩普去大门前迎敌了,因而如潮水般向大门涌去。
那少女已然下了牌坊,斜斜倚身在那牌坊的石柱上,正在用两只手拨弄她右胸前的黑色秀发,此时晨曦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拉出了一条窈窕修长的影子直到云台派的檀木大门之前。
那影子突然被一道身影截断,这身子七尺身材,面孔三分冷峻七分青涩,一对鹰眼直视前方,来人正是嵩普!
嵩普眯起了眼睛,透过刺眼的阳光,他看清了那人的身影,明显是娇小的女子身材,心里一跳,又惊又疑,暗自想着:“他们说的明明是个凶神恶煞无恶不作的大强盗,看起来不像是这位身姿动人的姑娘,不如我先问她一问。”于是开口向那少女喊道:“这位姑娘,在下向你问声好。”那姑娘也不应,只格格地笑了一笑。
嵩普与她实际上隔得挺远,又加上阳光刺眼,因此没能看清那少女的眉眼,因而不像之前那些弟子伙夫那样惊于她的美色,见她不应,再开口问道:“请问姑娘,有没有看见一个强盗把我师弟打伤了?”那少女还是不答,也还是笑一笑。
嵩普心里充满了疑惑,直觉上他可以认为这姑娘必定与那强盗有不可开脱的关系,但是看她样子,也不像穷凶极恶之徒,本来按住剑把的手戳了戳,又松开了。
“砰!”一声巨响,云台派那扇檀木大门已经被前来观看师兄“教训”强盗的弟子和杂役们挤开了,在前头的自然是被那少女教训过的几名弟子,他们跑到嵩普身后不远处,但又防备着前面的少女浴室脚又缩了回来,嘴里喊着:“师兄,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嵩普回头一看,身后已经是满满当当的同门师弟们在伸着脖子看自己,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尴尬,听了他们的话,再看那少女,眼神已经变得缩小而闪着精光了。
嵩普并无拔剑,应该他还没有看见那少女有拿出武器,在他的眼中,那少女依旧在拨弄发丝,毫无战意,嵩普身为名门弟子自然不会趁人之危,但不意味着他没有做好准备。
嵩普身后的弟子只感觉身上有无形的压迫感,略微感到窒息,于是都往后退了几步,此时嵩普道袍已经微微鼓起,他的手放在剑柄上,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但是里面居然没有一丝情绪。
嵩普还是忍不住:“姑娘,你的兵器呢?”
那少女带着玩味地笑了:“我不过个弱女子,哪来的兵器?”
嵩普道:“打伤我师弟的兵器!”
那少女突然笑出了声:“我打他们没用兵器!”
嵩普一怒,但压住了,恢复平静后说道:“我犯了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