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忠节呢,无论这话是哪儿听来的,京城里,没谁愿意去得罪徐德的,不要命了才到处宣扬。
人家也就是见了我,打趣了两句,知道我不会给他找麻烦,才敢。
倒是你”
他左手的食指点在右手的手背上,一递一下的:“就这么两句话,你就急成这样子,你是真的看上月如了吧?”
齐明远呼吸微滞。
对徐月如,他其实不上如何喜欢。
只是他所见的这些姑娘里,徐月如的确与众不同。
若出身将门,那冯四姑娘也和她一样的,但却并没有她那样的洒脱。
她那样明艳,活的那样潇洒,她永远在最明亮的地方,以最通透的目光,看着这世上的人和事。
十五岁的年纪,却格外伶俐。
齐明远微一抿唇:“夫子别拿这个来打趣学生,我商贾出身,自然是配不上徐姑娘的。”
蒋融眉心一挑,心道有门儿,佯装着不悦骂他:“我只问你喜不喜欢她,是问你配不配得上吗?”
齐明远心下无奈:“夫子,这里是京城,出身门第,怎么不看?婚嫁之事,自然是要门当户对才好。”
他深吸口气,侧目过去:“您看沈六这些日子,不就苦不堪言吗?”
冯四姑娘和沈熙的事情,蒋融是知道的。
这事儿外头人知道的不多,但冯家人和平宁伯府上下,都已经知道了。
冯四别着劲儿,不肯服软,弄的冯尚书生气,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今弄成这样,把一家人都架在那儿,他为此病了一场,才朝中告了两假,后来冯家大公子当街把沈熙给打了,这事儿才叫平宁伯府的人给知道了。
沈熙也不好还手,白挨了一顿打,冯尚书过后倒是碍着礼数,带着他大儿子登门去赔礼。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蒋融也没心思掺和人家家的事儿。
但眼前的学生,还有徐家的姑娘,他是非要插手不可的!
“你跟沈六是两码事,你别跟我扯他。”
他语气有些不太好,齐明远到了没弄明白,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愣怔须臾:“夫子,您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问你,你要是喜欢徐家姑娘,我替你媒去,我能干什么?”
桃李满下的蒋夫子,上赶着要替他拉纤保媒?
齐明远彻底呆住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蒋融看他呆愣,那模样又不像是高兴傻聊,便叹了口气:“我跟你正经的。”
齐明远正色看去:“夫子请讲。”
蒋融就又摇了摇头:“你你出身商贾,可你新科登榜,凭你的文采本事,来日殿试,拔得头筹,中个状元,也不是不可能。
但你知道,商贾出身,对你来,便是极大的限制。
虽然有我在,将来你殿试再登榜,我想把你留在京中为官,不是难事,可在仕途上,对你的帮助,也终究有限。”
何况他到了如今这年纪,再熬个几年,也就该向朝廷递折子请辞了。
他是桃李满下,但也架不住人走茶凉。
齐明远还年轻,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将来谁去扶持他?
京城的官儿难当,蒋融心里比谁都清楚。
听到这儿,齐明远一拧眉:“夫子的意思是,我若能娶徐姑娘,高攀上徐家,将来可保我前途无量?”
蒋融差点儿没抄起手边儿的茶盏朝他砸过去:“你脑子坏掉了?”
齐明远讪讪的:“但夫子话里,真挺像这意思的。”
“徐家人我太熟了,太了解了,徐德是不看重这个的,徐家的姑娘,也不是那样的人,若不然,她已经十五了,去年就该议亲的,凭她的出身门第,这京中世家子弟,还不是任由她挑去?”
蒋融耐着性子劝他:“我原本就动过这心思,你是我挑出来的学生,品行学问,自然没话,他徐德一辈子看不上读书人,嫌文人酸腐,可我先前几次跟他提起你,他倒没那么反感,我就觉得这事儿有门儿。
可又不知你是怎么想,也怕月如不中意你。
要不是吴忠节跟我那些,我才不来跟你这个。”
齐明远知道蒋融是为他好,他也并不怕人家戳他脊梁骨,他高攀枝,奔着徐家的权势,才去求娶徐月如。
但问题是,徐月如和他几面之缘,就算他中意人家姑娘,人家姑娘却未必对他有那个心思。
齐明远深吸口气:“夫子是为我好,可我还是觉得……”
他抿了唇,顿了很久:“夫子也了,凭徐姑娘的出身,什么样的人家不能嫁呢?我何必要去耽误人家。
何况我家里头,夫子也是知道的,当日拜师,便在夫子和师母跟前回过话。
我母亲是继室,家中一切,有嫡长兄做主。
即便是夫子有心为我保媒,我也只怕委屈了徐姑娘的。”
这就是松了口了!
蒋融面上一喜:“这用不着你管,你只要点了头,我即刻就去徐家替你亲,若不成,自然也没什么,若成了,嫁妆的事,我替你想办法。”
他话音落下,起身就要走。
齐明远实在有些吃不消。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素日里教导学生,也稳重,怎么偏偏到了他这儿,就成了寻常人家的老头子,风就是雨的。
人返老还童,他看夫子如今倒有几分这意思。
齐明远忙站起身来,又不好上手拉扯,便只好紧跟在蒋融身侧:“夫子怎么这样着急?这若成了,嫁妆的事,夫子能替我想什么办法?您突然过来,起这事儿,我心里一点儿数也没有,怎么就要去徐家亲了?您别忙啊……”
“你跟着我干什么?”蒋融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虎着脸瞪他,“我有法子,就有法子,用不着你操心,你就在家里安心等消息,再不然,去我家里,找你师母,叫她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