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苏汐月拿着,矮几上祖母平日里礼佛用的鹊尾炉燃香时,点翠已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回来了。
因柳老夫人常年喝药调理,所以正房里,也从里到外都被熏出了浓浓的药香。
点翠本已对此习以为常,可却在刚站到正房门前,就被一阵馥郁的芳香惊到了。
虽然香味很好闻,吸入鼻子里后,甚至觉得五脏六腑都舒服了,可这难道是老夫人在礼佛?
可往日礼佛用的香,根本就盖不住药味儿啊。
且老夫人是节俭惯了的,这不年不节,老夫人就算礼佛,也断不会燃香的!
而这困惑,及至点翠来到祖孙俩所在的东次间时,已经变成了惊愕。
这,这真的是老夫人在熏香!
且还是小姐亲自动的手!
若搁在平日,此刻这屋里不早已成了修罗场?怎么此刻,小姐的动作如此悠闲雅致,老夫人也如此安详呢?!
就在点翠被惊得差点儿打翻药碗,只觉身在梦中时,罗汉榻上手执鹊尾炉,缓缓高低摇摆,以便烟气可以环绕在老夫人周围的小小人儿,竟头都没回的,冲门口摆了摆手。
点翠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走到了苏汐月身边,就听对方轻轻开口低声道:“去再烧个炭盆来,记得进出时小心别将棉帘大开,否则香气散了,效果就不好了。”
愣愣的点头后,点翠端着药碗,就转身出去了。
可来到外面,被夜风一激后,她才后知后觉的一拍额头,嘶,她怎么什么都没问,就出来了!
不过转身看了眼,已被她出来时封严的棉帘,点翠暗叹一口气,还是先去准备火盆吧。
屋内,熏了有小半盏茶的时间后,柳老夫人立刻觉得心口好似搬开了大石般,松快舒畅的感觉,是这几年内来绝无仅有的。
且还不只胸口,浑身涌起的暖意和舒畅感,竟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呃,这感觉,好像也就老头子快不行的那几年,她才在对方强逼之下熏香,才体会过。
那时,死老头子成日唠叨着功夫不负有心人,边换着花样给她熏香,好似疯了般。
但她却不得不承认,那段时间的身体,真是自有生以来最舒适的时候。
也就是说,孙女岂不是又暗中偷偷学死老头子的本事了?!
只是,柳老夫人还没想好要怎么套话时,苏汐月却抢先了一步。
“祖母,您觉得好些了吗?我记得祖父的注解上,只提了熏香后,若心口暖热,口舌生津,才是真正起效的。我第一次用这法子,可吸入口鼻后除了好闻外,竟什么感觉都没了。”
苏汐月越说神情越懊恼,柳老夫人当即就推翻了之前心底的猜测,并立刻开始详细描述自己的感觉,已达到安抚乖孙女的目的。
咳咳,她这也是没办法啊,扮恶人扮的时间太长。这突然让她,从新开始哄人,实在是适应不了那么快。
再说了,还有什么能比事实上真的好,更能激励做事人的信心呢。
苏汐月却在笑听祖母用事实拐弯儿“夸赞”她“很有天赋”时,忍不住在心底暗叹。
其实,她的天赋的确如祖母所说,是天生的,但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努力才获得的。
比如说,刚刚点翠入内时,她并没听到一丝声响,却已从屋内细微的气味儿变化,察觉出了来人;以及她不用眼睛去看,就能通过气味察觉周围人的情绪变化,进而在祖母几次开口前,都先一步抢占了先机。
而这些本事,虽说依托于她天生的敏锐嗅觉,可也绝对离不开上一世,那些暗无天日苦苦挣扎着求存的岁月中,不断的磨砺与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