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汐月泰然自若的模样,让廖老愕然了一瞬后,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小丫头,你这性子还真对老夫脾气!不过,就算你有这份胆识,却不知这世上有的事能揽且也容易扛,但有的事就算你想为人挡灾,也只能是有心无力,还帮倒忙而已……”
廖老边呵呵笑着,循循善诱的教导眼前让他中意的小姑娘,边忍不住在心中喃喃。
想要认下那香料出自她手,又岂是这么简单的?
不说那香药用料讲究,就是其中配比与香料的细微处理手法都能看出,制出这香药之人不是个年过半百经验丰富的调香高手,也应是至少二十以上,颇有天赋且肯努力的青年人。
而要说为什么,他能如此肯定?
这自然是因他亲身体验过调香制香之难,与这一行的博大精深,以致被虐的体无完肤的惨痛经历就在眼前。
想他如此聪明之人,且还有和香道比较接近的深厚医学底蕴在,都没法领悟香道,这哪儿是她一个还未及笄的豆蔻少女,能摆弄出来的?
再反观眼前不知者无畏的小女娃娃,廖老心中又不免有气,这丫头定将那珍稀的香药,当成街头贩货郎处几角银子,就能买下的便宜货了!
不过,这丫头倒也算是个胆大有心的,知道护着送她东西之人,且临危不乱的这股沉稳气势也很不错。
如此看,也怪不得能得调配香料的高人青眼,只可惜她却不知那香料是何等稀奇绝妙的好东西。想来那高人应是怕这丫头觉得太贵重,所以才没有言明吧……
谁知,廖老这边心中正百转千回的,为他中意之人找着借口,对方却似乎并不领情。
苏汐月趁廖老话隙,言笑晏晏道:“老神医这是不信,我能调配出这香药?”
迎视着苏汐月似天真无邪,又似波澜不惊的双眸,廖老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小丫头,你今年才多大点儿?怎敢夸下这般海口,说自己有如此本事?!”
苏汐月闻言,却没廖老这般激动。
她侧头眨了眨眼,在对方微怒的审视和质疑目光下,轻笑着道:“老神医岂不闻,世言有志不在年高?再说,这也算家学渊源吧。我家中祖父,曾在京中香药局供职。我能有此造诣,也算不上稀奇。”
这般避重就轻的说法,其实是因苏汐月已看出,眼前老者在心中大概是对制香人,有了某种先入为主的期待和假想。
为了不太打击人,她便选了个婉转的方式,只希望能让事实更容易被老人家接受吧。
廖老则在听到这话后,立刻被苏汐月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他顺着苏汐月的话,忍不住追问道:“哦,据老夫所知,香药局的那些酒囊饭袋,有真本事的可不多。你祖父名讳为何,可有字号?又是何时在京任职,你可都清楚?”
虽心知这么想实在荒谬,可廖老心中却不由自主的,将他此来江南的,那一丝破灭了的希翼,又安放在了眼前的小姑娘身上。
此时,不等苏汐月开口答话,就听上首的苏氏族长苏鸿飞,忽然轻咳了一声。
在众人目光都看向他后,苏鸿飞才与有荣焉的,微抬着下巴,貌似矜持道:“鄙人三弟不才,是曾在隆德六年至天启七年于京中皇家香药局供职过。名苏鸿云,字号端己。哦,对了,老先生没听过这两个,那舍弟的另一号“醉翁”,想来老先生应该是有过耳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