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汐月刚举步踏入花厅的同时,陈炎就已睁眼看了过去。
略古旧的雕花木门外,站着两位身姿同样挺拔优雅,仪态端庄且衣着同样素淡的一老一少。
两人身上即使没有任何耀人眼花的首饰装点,甚至衣服也是浆洗的已泛白了,但那整洁的仪容,举手投足间的自傲与自持,却让陈炎忍不住有一瞬的恍惚。
不知是周围的古朴氛围,亦或是弥漫在花厅中的浅淡日光与宫中太过类似,陈炎错眼间只觉眼前的祖孙俩,那一举手一投足的优雅精致,竟与大朝时进宫朝谒的内外命妇相重合。
但定睛细看之下,却又没有一丝内外命妇朝见时的紧张郑重,这一老一少的神态悠闲自在的就如要去赏花一般。
这种气定神闲的举止做派,就是京中的高官显贵人家都极少见,估计能与之比肩的只有贵胄宗亲,又或名门望族了。
一念及此,陈炎忽又想起初见苏汐月时,对方行的那个端正的福身礼,以及之后他见到的那一群衣着精致,却言行举止不堪入目的苏家姑娘们。
呵,真难以想象,她们竟是一族之后。
不过,他记得苏鸿云这一支,似乎早已从苏氏一族中分出去了。
这就难怪了……
陈炎愣神时,苏汐月祖孙已来到他近前,矮身行礼致歉道:“老身姗姗来迟,慢待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在柳老夫人福身之时,陈炎就醒过神来并迅速侧身避开了这一礼,且及时抬手稳稳扶住了柳老夫人道:“老人家太客气,我是微服来此寻访故人,还请您勿要见外。”
边说着,陈炎已将柳老夫人扶到了上首的太师椅处,并不由分说的将人按坐了下去。
柳老夫人闻言,只深深看了陈炎一眼,便从善如流的坐了下去,口中边道:“那老身就厚颜违礼了。”
这番举措,皆因她在之前回忆时,想起了一些琐事,因此对宁王此来目的有了猜测。
而之后,柳老夫人安稳的一如平日,完全没有面对皇亲国戚的拘谨,更没像苏氏族长苏鸿飞一样如坐针毡的手足无措。
陈炎则是说到做到,执晚辈礼的安然坐在柳老夫人左手边的下首,双目微垂。
苏汐月在将忠叔支走后,就一直跟在柳老夫人身旁,并在其安坐后顺势侍立在其右手边。
一时间四下皆静,因柳老夫人心底早有猜测,外加此刻见到人后的观察,所以只这一瞬后,她便侧头吩咐苏汐月,“王爷的茶凉了,汐月你亲自去奉一盏茶来吧。”
苏汐月自然看得出,祖母和陈炎这是要避开自己谈事,因此躬身应是后便迅速退出了花厅外。
只是,她出门后只绕了一圈,就在花厅旁的庑房里找到了最好的,听壁脚的地方。
咳,虽上一世的此刻,她被打死也绝做不出这种事,但如今的她却早已想通,虽死守原则是很重要,但在某些时候遇到某些事时,随机应变的变通,也同样重要且不可或缺。
就比如眼下,她若只做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又哪里能为祖母分忧,能确保日后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