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北风吹的窗棱呼呼作响,花草树叶摩挲的声也听得异常真切。
在夏双清的记忆里,即使夏老夫人对她再严苛,最多也是两不相见,从没有动过手。至少还给她留着颜面,留着大房的颜面。可是,今儿却不同了。
大房颜面算个屁呀!
下人们屏着气息站在角落里,恨不得藏起来。
江一紧了紧衣衫,心里嘀咕:这京城的风比大西北的风还刺骨,尖刀似的只往人的骨头缝里钻。这京城的妇人比大西北的妇人好看、贵气,那脾气、心眼也赛西北妇人好几条街。他瞄了一眼眼前巍然不动的主子,见到一张俊秀清雅的脸,面沉似水。他心里抖了抖:这是生气了?
“娘,您跟孩子置什么气?”张氏对夏宁雪道,“雪儿,快点扶着你祖母坐下。”接着又吩咐道,“袭香,快去给老夫人再上一杯茶。”
莲步轻移,一阵若有似无的茉莉香飘来,张氏扶起夏双清,心疼地摸了摸夏双清的额角,“蓝珠,还不快去我房里拿些药膏来,给大姑娘敷一敷。”
蓝珠刚要转身,老夫人身边的袭香开了口:“二夫人,老夫人房里有,奴婢这就去拿。”
话是这样说,但是袭香说完还是看了看夏老夫人,等她点头才去取药。
张氏牵着夏双清的手,把她按在一张椅子上,“你呀,太任性,这脾气得改一改。虽说现在小不打紧,但是终归没有世家女的风范。”
夏双清快要气笑了,一个给两个都往她头上扣屎盆子,这是要踩死她,是吗?
“二婶,我是个傻的。”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眼前端庄贤惠的张氏,“一个两个说我做下了没脸没皮的事情,我愚蠢无知,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做过,当然要问一问?”
口齿伶俐不少呀!
“你呀,”不管张氏心底如何思量,面上依然荡漾着温柔地微笑,她宠溺地揉了揉夏双清的头,拿着袭香拿出而来的药膏给她上药,“这执拗的性子真是随了大伯。”
“你看看,你看看,还要问!还要问!咳咳咳……”夏老夫人剧烈地咳嗦起来,
“祖母。”
夏宁雪拍着夏老夫人的背,接过袭香递上的茶水,三夫人李氏和将军府的姑娘们都关切地围在夏老夫人身边。李氏指挥着人,又是一通忙乱。
半晌之后。
“也罢,你这顽劣的性子,等大爷回来,就让他好好管教吧。”夏老夫人嗓音微哑,“还有一事今儿也要跟你说明,免得你以后还要闹笑话。今儿严家二夫人来了将军府,你可知晓她来干什么?”
这话问的真是奇妙,我又不是拿神仙能掐会算,又怎么会知道严家来的目的?让我回府不是因为夏彤被打吗?怎么又扯到严家?
夏双清心底腹诽着,面上却恭敬地回答:“不知。”
夏老夫人看着这个奇怪的大孙女,皱起了眉头,以往一听到“严家”,她毕然是两眼大放异彩,性子安耐不住。今日倒文静了不少,难道知道怕了?
夏老夫人喝了口茶,“严家二夫人今儿来退回了你的生辰八字。”
老夫人这句话一出,屋子里的一众人除去二夫人张氏脸上淡淡的看不出神色,其余众人皆是吃惊地抬起了头。
夏双清只觉得呼吸一滞,心口疼得厉害,脸色更加苍白。
“清姐儿。”张氏担忧地唤道。
夏老夫人语调平和,心情似乎很好地说道:“你和严家大公子的婚约,是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和严家老太爷定下的,如今你……唉……不提也罢!严家认为你担不起严家宗妇。你如今得了这么个结果怨得了谁?!”说到此处,夏老夫人也有些意兴阑珊。
她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当初两家婚事是老太爷和严家老太爷定下的,原本也没有指名是谁和谁结亲。因为情分,两家都准守着这份约定。两家的情分深厚,也不会因为这一件事断了,严家二奶奶说,严家大公子一直把你当妹妹看,你做的那些出格的事儿,严家大公子只当是小妹妹的玩闹,没放在心上,但是你那顽劣的性子确实当不起严家大妇的。为了两家的情分,为了两家老太爷当初的约定,我们和严家的婚事依旧,只不过,这次和严家大公子订下婚约的是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