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我说大哥你能把话说清楚么？鹏鹏妈妈杀了他爸爸，那他妈妈被关起来，这些警察其实是在执行公务？”陈至抱起双臂，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屁孩儿给阴了，这算什么？他居然被骗来劫狱，还是劫杀人犯的狱！

陈至气的鼻孔喷气，站定了不肯走，楚昭摇了摇头，底气不足地说：“是，我也是才知道，一天前我赶来瓯江市表哥家找到鹏鹏，鹏鹏只说她妈妈因为爸爸被警察抓走了，我救人心切，就带着他闯进来，没想到……我表哥其实也是这里的警察，我没问清楚情况，跟刑警队长打了一架，这才被关起来了。”

陈至气的缺氧，脸涨得通红，他略微有些同情楚昭了，原来自己还不算最惨的，最惨的是这个大兵哥，楚昭的表哥被嫂子杀了，接着还被大侄子坑进了拘留所，不得不说熊孩子实力强悍，一出手就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他只是希望负责把小屁孩从警察局领走的孙志和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同情的神色，他们齐刷刷的避开熊孩子这个话题，一路沉默地溜出拘留所，没脸打打杀杀冲出去，而是在拘留所和警察大楼中间空地的围墙处翻了出去，踩着雪沉默的走到陈至同孙志和约定的地点。

孙志和已经蹲在那里捏雪球逗楚鹏鹏小屁孩玩了。

见到陈至和楚昭走过来，孙志和没心没肺，一脸邀功道：“你们看老子长得像老师么？居然跟他们一说还都信了，这小孩儿也机灵，我刚说是他老师，他就冲上来抱我腿，一口一个老师叫的可亲了。”

陈至没理他。

“你几岁了啊，知道什么叫犯法么，你叔叔是人民JF军，知道什么是JF军么，就是不会干坏事的人，你带着你叔叔来劫狱，你觉得这个行为对么？”他弯下腰状若亲和的审问熊孩子。

几乎在瞬间，刚才还笑的开怀的楚鹏鹏变了脸，这个小男孩儿脸上尽管都是血污，可一双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如果在和平年代，恐怕要遭到不知多少掐脸怪阿姨的毒手。明明是天天只知道逐鸡撵狗的年纪，这种时候居然露出一种成熟到堪比大人的眼神。

“叔叔，我妈妈不是坏人。”楚鹏鹏眼圈红通通，瞪着陈至：“爸爸才是坏人。”

陈至盯着他，“你知道你爸爸是干什么的么，他是警察，在从前，他们是除了军人外最勇敢的人，这个世界的秩序是靠他们来维护的，也许你爸爸看起来很凶，但他为了我们冒着危险抓坏人，付出了很多。”

“不是的！”楚鹏鹏凶巴巴地说，“爸爸变了！他说这个世界的坏人抓也抓不完，好多好多坏人仗着有钱，有身份，有手段逍遥法外，警察抓不了他们，所以需要他悄悄的把他们抓起来，再杀掉！”

空荡荡的雪地里，孩子清脆的声音落下来，听得在场三个大人都有些寒毛直竖。

楚鹏鹏瘪着嘴，豆大的泪珠不停地往下滚：“爸爸说人类是罪恶之源，坏人永远比好人多，还说妈妈和我身上都有原罪。爸爸逼着我看他杀了好多好多人，还总是打妈妈，妈妈受不了了，就喂爸爸喝了一碗粥。爸爸喝了粥就不动了，然后妈妈把爸爸藏在大箱子里，后来大箱子被来找爸爸的警察叔叔翻到了，妈妈就被带走了。妈妈不是坏人，妈妈说她都是为了保护我……呜呜，我要妈妈，叔叔，你带我去救妈妈回来吧，我要妈妈！我要我妈妈！”

浑身的力气像一刹那被抽走了，陈至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他的旁边，楚昭像是雕像般凝固在那里，而孙志和早就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里。

努力使快要冒出眼眶的泪水倒流回去，陈至咬着牙关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他感到震惊，为了人性的复杂，他尝到末世之后又一道苦涩而残忍的滋味。

“我们带你去找妈妈。”孙志和吸着鼻涕把楚鹏鹏抱住，“让她每天给你做饭，陪着你睡觉，这样你就不用害怕黑夜了。”

陈至咬着牙暗骂擦你大爷，孙志和这孙子是不是太多情了，可他偏偏没有办法反驳孙志和的话，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最后那一点炙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