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京寰的时候,听说宫内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大典。
许士昇拖着越来越僵硬的左腿,寻找着投宿的客栈。天有不测风云,他低下头搜寻了一下,发现身上已经没有什么碎银子了。
零碎的银子都填不满一个手掌,扣除必要的支出,许士昇已经完全没闲钱去投宿客栈还有买止疼散了。脚上带来的疼痛一日比一日加剧,时至今日这扰人的痛感让许士昇甚至都无法好好地闭目休养,从尹骏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精力也都快耗尽了。许士昇跌坐在城门旁,一边打量着身边来往的人群,一边环顾着这分外华贵的京寰城。
昔日在北潮之时,就听得翊国都城不同于北潮,一砖一瓦都是精心修缮。商铺摆放地整齐划一,来往路人穿着虽说不上华贵,但街上也不缺大户人家出来装扮:有人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有人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花容月貌出水芙蓉。可谓是一片姣好风景,只可惜许士昇已经没有太多时日欣赏。
翊国处南,京寰的男子样貌更为清俊,跟喜好粗犷力量的北潮不同,眼前就走来一位穿着一身紫色直裰大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的年轻公子。他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精神气。
想必也是官职家出来的人。
“能死在这儿,也算是运气了。”许士昇扯下衣角一块碎步,将左脚腕紧紧缠住。
“公子怎么了?”
“无碍。”许士昇并不想引人注目,搀扶着墙想走开。
“公子这脚伤很严重啊,要不在下送公子回住所?”
“不必。”许士昇刚走了一步,豆大的汗珠便落下。
“当真不必?”
“嗯。”然而身体却丝毫没有这么认为,许士昇只觉得站起来的瞬间,眼前一漆黑。接着,便没有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士昇耳边突然传来了两个陌生的声音。
“刘白,你在哪儿捡到的此人?”
“就在南市城墙边。”
“你去南市干嘛?”
“奴才去买了点肉馅,这不还是想等大人回来吃饺子嘛。”刘白嘟嘟囔囔,将沾了水的帕子拧干继续搭在许士昇头上。
“闵将军回来了吗?”虞冲打量了一下昏迷的许士昇,继续问道。
“还没听到什么消息。”
“不应该啊,我这都陪了宣凝长公主小半柱香的时间了,将军怎么还没回。”虞冲略有不安地踱步,“难道是事情办地不顺利嘛?”
听到将军二字,昏迷中的许士昇突然惊醒,将刘白和虞冲都吓了一跳。
“哇,诈尸了。”虞冲一声大呼,藏到了刘白身后。
三个人就这样彼此看着,过了良久。
“公子感觉可还好?”刘白递过一杯茶,“脚上给你上了点止痛散,要不要喝点小米粥。”
“你赶紧报上家门,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去往何处,有何目的,何时离去。”虞冲在刘白身后骂骂咧咧,偷偷探出了一个脑袋。
“敢问二位是……”
“我叫虞冲,乃是这翊国兵部侍郎。他是我管家,叫刘白。”
“大人……”刘白满脸惆怅,“大人如此轻易就这么自报家门,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随随便便就从街上捡人回府也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半斤八两!”虞冲愤愤地啐了一声。
“在下……”许士昇看着眼前看起来并不聪明的二人,缓缓说道,“在下许恒。尹骏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