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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当卡尔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条山涧之中,抬头向上,距离崖顶足有二三十丈。

好在崖壁边枝叶繁茂,减弱了卡尔的下坠速度,才让卡尔能够保住性命,化险为夷。

卡尔挣扎着从枯枝烂叶中爬起,除了一些擦碰伤,倒也没什么大碍。

望着头顶的悬崖,卡尔无奈的摇了摇头。爬肯定是难以爬上去了,只能另寻出路。

在山涧中蹒跚了数个小时,卡尔仍旧没有找到回去的路。此时天色渐晚,看来得尽快找一个隐蔽之处过夜了。

卡尔尽管只有十五岁,但山脚下长大的孩子,对山里过夜并不陌生,知道哪些浆果可以果腹,知道如何选择合适的场地躲避危险。

不久之后,卡尔便在一处隐秘的山壁中找到一个山洞。

夜晚很快来临,卡尔吃过几枚采摘的浆果之后,便蜷缩在枯叶中,听着洞外虫鸣和兽嚎,卡尔的内心也止不住有些害怕。

事实上,这并非是卡尔第一次在山洞中过夜。在两年前,当卡尔只有十三岁时,年幼的卡尔曾经因贪玩而迷失在山里,当时的他无知又无助,只能坐在一棵大树上龟缩成一团,耐心等待着清晨的来临。

那一夜过得特别漫长,漫长得令卡尔以为自己已经度过了一生,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事实上,十三岁的卡尔确实快要冻死了。

然而,一个女孩恰巧经过此地,发现了卡尔的存在。

女孩意外于卡尔的虚弱,卡尔同样意外于女孩的胆大。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地问向对方。

经过交谈之后,卡尔才知道,这个女孩是镇上一位富商的女儿,名叫丽娜.因巴斯。

同时,她也是一位魔法学徒。

魔法,对于年幼的卡尔是如此陌生,只是在儿时父亲的睡前故事中听说过。

拥有学习魔法资质的人,在凡世之中万中无一。每一个魔法师都是地位超凡的存在,哪怕是最低级的魔法学徒,也是富商贵族们争相邀请的贵宾。

而丽娜.因巴斯,正是其中的一员。

对于这些,卡尔并不清楚,他只知道眼前这位女孩长得极美,眼眸纯净得如同大海深处的珍珠,唇角温润得如同微风摇曳的海面。

深更半夜,丽娜深入山中,为的是找寻一种名为星云花的草药,这种花只在夜晚开放,因此才有了两人的相遇。

也正是因为两人的相遇,才将卡尔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见到了第二天的黎明。

洞外的虫鸣和兽嚎还在持续,卡尔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枯枝败叶,一会想着父亲和几位叔叔将如何惨烈的与野山猪搏斗,一会又羞愧于自己的胆怯,竟然丢下众人独自逃跑。想着想着,卡尔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梦中,卡尔只觉得身子不断向下沉陷,依稀的月光很快消失,虫鸣和兽嚎也在远去,周身被冰冷和黑暗包裹。

猛然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段幻像涌上脑海,让卡尔冰冷的身躯感受到一丝温暖。

这是一段尘封的回忆。

卡尔站在一间沐浴着阳光的温暖卧室里,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尘埃在光影中飞舞,日光在地板上投下点点斑驳。

这是她的房间。那个名叫丽娜.因巴斯的女孩。

卡尔在某个安静的午后,偷偷溜去了镇上,找到了丽娜.因巴斯居住的庄园。

爬上庄园的房顶,顺着壁炉一路溜下,再沿着楼梯来到左手边第二间房间,卡尔成功进入了丽娜的房间。

卡尔早已打探清楚,确定此时房间内没人。

将自己亲手制作的浆果酱放在整洁的梳妆台上,附带的,还有一束刚采摘的星云花,这是卡尔能够给予的全部了。

卡尔没有机会亲口对丽娜道一句谢谢,但是他相信,这朵花能够传递他的谢意。

这是一段早已被封存的陌生回忆,卡尔知道,自己今生都不可能与这个美丽的女孩发生任何交集,所以他从不与人提起。

而如今,这段回忆却莫名浮现,让卡尔原本冰冷沉寂的心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就在此时,另一端回忆开始涌上心头。

卡尔潜伏在镇上的垃圾堆里。秋天的落叶在头顶哗哗作响,掩盖了他急促的呼吸声。

“那小子去哪啦?”

不远处传来几个少年激烈的喝骂声,显然在为卡尔之前的不小心而愤愤不已。

就因为走路不小心冲撞到其中一个男孩,他们便对卡尔拳打脚踢,要不是卡尔跑得快,说不定要被他们打折骨头。

对于乡下人,山里人,镇民总是有些莫名的优越感,而这种优越感传导到无知无畏的孩子身上,便成为一种宣泄的暴力。

那时候的卡尔是多么渺小,躲在恶臭肮脏的垃圾堆里,默默祈祷着他们快点离开。

他甚至生不起一点仇恨和反抗之心,因为他不想给父亲和村子惹麻烦。

突然,第三段回忆开始涌现。

“儿子!快跑!”

威廉倒在地上,嘶声呼喊着,让堪堪躲过野山猪一击的卡尔精神一震。

卡尔从地上爬起来,本能的迈出脚步,开始奔跑。

他已经感受到野山猪的强大,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他本能的想要逃命。

等等!我不能逃!

跑出两步,卡尔突然止住了脚步。

不!我不能逃跑!如果我逃跑了,父亲怎么办,叔叔们怎么办!

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

几个喘息之后,卡尔转过了身。

“卡尔!你在发什么呆!快跑啊!”几个猎户也开始叫喊起来。

“不,我不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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