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吃了豹子胆将张阁老推倒在地?啊?推倒了也不知道扶他起来!想找死啊?”
官员和缇骑兵都是一头黑线,面面相觑,谁推了?没有啊,潞王爷就是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习惯了习惯了
朱翊镠瞬间又转为笑脸,比翻书快多了,伸手道:“张阁老,本王拉您起来,您不好意思拒绝吧?”
这话说得张四维不想起也得起啊。他敢愤然挣脱缇骑兵的搀扶,可不敢那样对待朱翊镠。
否则,万一朱翊镠跑到万历皇帝面前告状,像军马场事件一样给人安一个“蔑视亲王”的大罪,那不是膈应死人?
张四维爬起来了,反身望了望重檐飞角的皇极门,以及红墙碧瓦的层层宫禁,然后整了整衣冠,对着皇极门一揖到地。
这一幕,在场为数不多的官员依稀记得,高拱被逐出京师时,也是那样一副神情。
只不过,高拱当时遭遇要比张四维凄凉多了。
人家是真正被逐出京师的,可张四维只是过不了自己心理一关。
“张阁老,您这是何意?”朱翊镠笑呵呵地问。
“潞王爷,臣年迈眼花,刚才是自己晕倒的,实在体力不济,恳请娘娘和陛下恩准臣告老还乡!”
“张阁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比张先生还小一岁吧?张先生卧床不起都想着国事,内阁如今只剩下两位大臣,这个节骨眼儿上您是要甩手不干吗?”
朱翊镠平心静气,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散去。
可从他嘴里吐出的话,让旁边的官员听了不禁胆寒,感觉随时要找人算账似的。
“母后、娘亲和皇兄刚刚联合降旨,你就要乞骸骨回乡,往小了说您是在怄气,往大了说您这是蔑视皇权抗旨不遵吧?”
张四维的脸色如同猪肝,他哪里不知道潞王爷混蛋又难缠?在紫禁城就是无人敢惹的存在。
“潞王爷,臣真是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潞王爷体谅!”
“好,本王会将张阁老的苦衷与难处告诉我娘亲知,不过你得先回内阁或回家行不?坐在皇极门前算哪门子事?不怕为天下笑?”
张四维受了委屈似的,又为自己辩解道:“潞王爷,臣真是体力不济晕倒在地,不是故意的。”
“张阁老,本王没说您假摔,当然相信您是真晕啊。”
朱翊镠冲缇骑兵招了招手,吩咐道:“来,你们扶张阁老回内阁,哦不,回家休息吧。”
“不不,潞王爷,臣还是回内阁写辞呈吧,不用他们送。”
显然,张四维胸中的气儿还没消,说出的话硬邦邦的。
“哦,”朱翊镠应了一声,笑呵呵地道,“如果张阁老实在想回归故里,那要不要本王在娘亲面前为您说合说合?”
朱翊钧阴一句阳一句的,反正也都知道他是什么性子。
张四维拱手道:“那有劳潞王爷了!”
说罢,拂袖而去,目光中分明充满怨恨。
尽管离开时张四维竭力保持了他的镇定与孤高。
可就在迈出皇极门时,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感情,烦乱的心绪让他鼻子一酸,一任浑浊的泪水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流淌。
朱翊镠带着付大海回慈宁宫。
付大海带着几分鄙夷道:“潞王爷,张阁老哭了呢。”
朱翊镠道:“宰辅之位唾手可得,煮熟的鸭子飞了。娘的,是你你也哭。把你从慈宁宫正殿调到偏殿,你都哭得稀里哗啦呢,还好意思说别人!”
付大海顿时蔫巴。快到慈宁宫时他又问:“潞王爷,你真的会帮张阁老在娘娘面前说合呀?”
“当然会!助人为乐嘛。”
“潞王爷,张阁老只是怄气,他又不是当真要辞职。”
“本王心眼儿少,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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