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李蒙强忍着满心的震惊和诧异,思考着此时的情况:
能够观察到分子当然神奇,但是和这半天来发生过的事情相比,又好像算不得什么了。
他又凝神看了看,恍若陷入了一种迷蒙的状态,眼前的锅中,水分子、油酸分子、各种氨基酸、无机盐离子混合在一起,相互盘结交错,很快便眼花了。
李蒙瞬间想到,若是能用肉眼观察到分子的运动,是不是可以在特定情形下合成一些毒药,或者若是能合成大量的乙醚麻醉剂,然后就可以把这些妖怪麻翻或者毒倒,之后逃出生天?
“不行!”李蒙摇了摇头。
至少到目前为止,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能够基本保障的,若是万一露出什么马脚,被这些家伙发现,惹得他们凶性大发,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况且现在身在妖界,即便逃出去了,又该去往哪里?
他思绪飞转,手中的动作却一刻不停,一边观察一边不断用树枝翻拌锅里的汤汁,直到足够的味精产生之后,又朝着一个方向快速搅拌,让锅里形成一个漩涡。
众妖怪不明所以,但是看得入神,随着李蒙的搅拌速度越来越快,锅里的杂质、残渣纷纷游到锅边,之后用树枝在漩涡中心轻轻一点,那些渣滓便如跳舞般纷纷沿着锅边跳了出来。
锅中的汤汁逐渐澄清,如此反复操作了几次,便得到了一锅乳白色的鲜汤!
这一手神乎其技,本是古典中餐里的“水中捞月”手法,只是到了现代,由于各种过滤手段层出不穷,而这手技艺又是看起来简单学起来难,厨师中能够学会的已经寥寥无几,这技巧也逐渐被机器所取代。
在李蒙小时候,爷爷曾施展过几次,他觉得神奇,便缠着爷爷教他,没想到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派上了用场。
旁边的妖怪们也是啧啧称奇,他们没感受到任何灵力波动,却又不明白为何在没有驱使灵力的情况下能让杂质在锅里跳起舞来,于是看得更加认真。
看着一旁的妖怪迫不及待的样子,李蒙知道,文火慢炖是没戏了,幸好他早有准备。
熬汤的过程中,李蒙一直把剥好皮的兔子蒙在雪堆里,就是为了将皮肉收紧,现在时机刚刚好,李蒙拿出兔肉,清理掉表面的雪花,一只手提着兔腿不放,把整只兔子缓缓放进了汤中。
浸满汤汁的兔肉在锅里待不够片刻,便再一次被拿了出来,放到一边的雪堆上急速冷却。
冷却之后,再放入锅中。
再提,冷却,再放。
这便是古法白切的精髓——三浸三提!
第三次冷却之后,整个兔肉的颜色已经逐渐泛白,表面看不出一丝血色。
趁着肉冷却的片刻,李蒙又拾了些柴火加大火力,锅里的汤汁沸腾地更欢,锅边的白汽几乎将整口黑锅都笼罩起来,像一条雾气化作的蛟龙般盘绕在锅边。
水沸腾到极致的瞬间,李蒙拿起兔肉,再一次放入锅中,接着将锅离火,盖好锅盖,站在了一旁。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做完之后,他转身朝着妖怪们笑了笑:
“等锅里的汤汁收干,就可以吃了。”
鼠妖上前,走到锅边,沿着黑锅破开的缝隙往里面看了看,锅里白汽缭绕,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觉得这白汽中夹杂的香味钻到鼻子里,就像在挠痒痒,让它快要忍不住揭开锅盖。
“好了,请大家品尝吧!”李蒙伸手揭盖,做了个‘请’的姿势。
众妖怪围上前来,纷纷把手伸到锅里,将一整个兔子撕扯得七零落,接着一人一块,便往嘴里送去。
鼠妖最是懂行,扯了块兔子胸片送到嘴里。
他也知道兔子肉质很柴,尤其是胸口处的肉,所以这块肉最能体现出这道菜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