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江渠在地铁站站了很久,他直勾勾的站在历明月上车的那节车厢屏蔽门面前,就那么拿着她送他的饮料,呆呆的望着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那张茫然的脸。
他这是怎么了?他应该感到轻松啊,他不是早就想拒绝她么,可为什么他的心里这么难受,这种失落空虚酸楚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历明月倒信守承诺,没再缠着江渠,他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两点一线的上学回家,一切都井然有序似乎没什么变化,
只是偶尔,江渠会很恍惚。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当他看着课本上的这首水调歌头,不自觉反复念出声‘明月?明月?’他脑袋里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了历明月的影子,她哈哈大笑的样子,她逗弄他时狡黠的样子,她坦率真诚一遍又一遍跟他说喜欢他的时候认真的样子。她,现在在干什么呢?那天他对她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她一定伤心透了,她,还好么?
“嘿,江渠,橙汁还有没?给我到点”有不明就里的同学递过杯子向他讨饮料
橙汁?江渠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了,她以后都不会给我送了”
那位同学自然不晓得情况,还在开他的玩笑:“没有了?不是吧,之前每天那个学姐都给你送那么大桶的饮料,这说不送就不送了?难不成是她看上别人了?”
吴辰赶紧过来将这位口无遮拦的同学拽到一边,打着哈哈:“喝什么橙汁你,喝白开水吧,白开水最好,包治百病还没有任何添加剂……”
江渠摇摇头,想清除掉脑袋里那莫名的纷乱的想法。既然已经当面拒绝了她,就应该从此划清界限。
他想,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概是以前总被她缠着,如今她突然消失,他有些不习惯而已。他对她没有特殊的感觉,绝对没有,他只是需要点时间适应而已。
又安慰自己,这一切不正在恢复正轨么。对,他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纠正去淡忘,他要看书要学习要好好训练打球,要忙起来,就这么充实的忙碌一阵子,他的心境就会恢复的和以前一样了。
两个星期过去了,他把作息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他以为他做到了,但其实适得其反。
那种恍惚的不受控制的行为已经从思想层面延伸到了具体行为上。
他会去历明月经常光顾的那家餐馆吃饭,但并没遇到她。
他每天早早的出门,在校门口徘徊,也没见到她。
他在图书馆学习,似乎精力总不能集中,眼神会不自觉的在周围巡视,依旧没见到她的影子。
打球的时候会盯着看台上的一处发呆,历明月曾装扮怪异的在那里为他助威,从前只要他有比赛,她一定会来看,然而现在,看台座位上空荡荡,哪里有她的身影。
走廊,操场,食堂,哪里都没有她的影子。她竟然消失的这么彻底么?她在哪里呢?
或者,她在教室吧。
宋知意和何花有点诧异,那个扒着他们班窗户别别扭扭往里张望的瘦瘦高高的男生,不是江渠么?
“喂,你在这干嘛呢?”背后传来的宋知意突兀的声音吓了江渠一跳。
他猛地转过身,神情难掩尴尬,支支吾吾的:“呃……我……那个”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是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跑到了高中部的教学楼,还一脸猥琐的往里人家班级里张望。
“你,找明月么?”
“不是,那个……我”江渠想干脆的否定,可是他没法自欺欺人。
“她请假了,最近都没来学校”何花望着他那一脸纠结像是跟自己较劲的表情,觉得有点搞笑,但还是告诉了他历明月的消息。江渠虽然还没理清自己的感情,但当局者乱旁观者清,她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请假?历学姐她怎么了,生病了么?”他想起那天在地铁站拒绝她时,她那悲伤的表情,不由得便有些担心。
“她早就病了呀,你知不知道么?”
“啊?什,什么病,我从来没听她提过啊,很严重么?那她现在怎么样?”江渠焦急起来。
“嘿”何花低声笑着,调侃道:“相思病啊,她老早就得了这个病,你就是病因呀”。
江渠一阵窘迫。
逗弄了他几句,宋知意终于告诉了他实话:“她家里出了点事,请了半个月的假,不过她嘱咐过我,如果你来找她的话,就转告你‘好好学习,好好备战中考,预祝你中考考出好成绩,至于她嘛,你不用觉得抱歉也不用觉得不自在,因为,她为你做的所有事呢,都是心甘情愿的。”
江渠心中开始有什么东西在发酵,歉意混杂着动容还有些说不明的沉闷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冲破心田肆意生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