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安娜低低地回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她并不想找一个仆人陪着自己走,她认为毫无必要。
穿过温暖的大厅,走出由青铜所铸的古老大门,瑟堡的中心场地出现在安娜面前,黑暗中,王室花园在东边,那里枯寂的草木被寒风抽打着,发出不祥的轻微碰撞声。安娜裹紧自己的长袍,朝王室居住的主塔楼——巨人塔走去。
一路上,除了塔前正在打盹的一个卫兵,安娜谁也没有碰见,四周静悄悄的,这确实是个沉静的夜,欢乐都集中在大厅里,只是一墙之隔,就有如此之大的差别。
巨人塔形如其名的硕大塔身出现在安娜面前,这座古老的塔建于五十年前,由灰石块筑成,高约二十五米,塔尖直指天空,是瑟堡的标志性建筑物之一。
安娜并没有打扰那个倚在门口,已经睡熟了的卫兵,她轻轻地走上旋转着的台阶,手持着照明用的烛灯,迈入黑暗中,一步步走向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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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醒来时,阳光已经穿过玻璃镶嵌窗,在屋中折射出五颜六色的闪光,出奇的美丽。安娜走下床,她发现时间还很早,这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这个钟点并没有那些爱热闹的家伙们吵吵嚷嚷,感谢圣母,他们被困在睡梦中,有些甚至一眠不起。
安娜又穿上了那件鹿皮斗篷,她挺喜欢这件衣服的,反正冬幕节已经过去,再说自己母亲多半还在休息,安娜猜测,她昨晚一定是听亚眠伯爵讲完那个无聊的屠龙故事才去休息的,至于这要花多少时间,贞女在上,安娜笑着想,也许是一个世纪吧。
女孩穿过青石古道,一路来到花园,晨光中的花园格外动人,即便在寒冬肆虐中那些古树纷纷凋零枯萎,但安娜觉得它们来年还能重获新生。与人正相反,前几天,城堡的老花匠就病倒了,被伤寒所击倒,没几天就死了,他的尸体可不会在来年复苏。其实有时候当个树可能也挺好的,对那些追求永生者来说。
提到花匠,安娜还没见过新来的那个呢,听说也是一个老人,从瑟堡的其他岗位上调来的,据称以前略懂照料花花草草的细致艺术。安娜想去看看他,公主平日里喜欢和这些身边的人接触,她认为这能让她学到很多东西,有时候还能听到一些精彩的故事,这些人都比她年长,拉妮娜告诉她说,年长者有更多的智慧。
很幸运,没走几步,安娜就在花园小道的尽头发现了一个老人,看起来正是花匠。老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灰色粗毛料袍子,上面打满了补丁,这个孤独的人此刻正迎着晨光,佝偻着腰,费力地喃喃自语着什么,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安娜很好奇,她想知道,花匠究竟在说些什么呢?要到达目的并不难,公主选择了悄悄地靠过去,这种方式相对隐秘,而且是温和的窥探,惊动花匠的几率并不大。比起直接上前打搅询问,偷听或许是个明智之选,因为安娜很快就如愿以偿,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复仇之父,灰绞架和战争之神,我在此向你祈祷,希望你将那些我深深憎恨的敌人统统扔到寒冷多雾的尼弗尔海姆去,让他们在那里受尽各种可怕的折磨……我没有贡品向你献祭,万能的父啊,如果你真如传说那般睿智,那你应该知道,我早已失去了一切……”
安娜呆住了,只感觉全身血液渐渐冰冷,面前那个原本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可怜的老人在她眼中一刹那间变得神秘莫测,像是邪教的巫祭,诡秘而又可怕……花匠口中的复仇之父、绞刑架和战争之神明,她知道那是谁,一个城堡卫兵曾偶然告诉过她,这个连名字都在一千三百年间被逐渐遗忘的存在,是古老而又野蛮的帝国时期,大多数人所信仰的一群至高者中的一员---------
现在的人们称之为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