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苍白的灯光从屋顶落下来,在干净的白色地瓷上反射出一丝丝弧光。
屋子很大,也很宽敞。
可明明是大白天,整间屋子却点亮了所有电灯。
没有窗户,每天只有嗡嗡直响的换气扇在努力工作着。
角落里搁置着几株无人照料的绿色植物,上面已出现了枯黄。
因为这间大屋里,时刻弥漫着让人不安的淡淡冰雾。
透过冰雾,能看到屋子里有一名青年正在一张桌子上描画着什么。
片刻后,姚瑞停下画笔,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部和颈椎。
这是一份非常需要耐心的工作,顾客不会评论你工作的好坏,但顾客的亲朋却会认真检查出任何一个错漏来。
喝了点水,舒缓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后,姚瑞再次俯身,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这位客人的面部受创非常严重,一截从天而降的钢筋,穿透了他的颅骨和下巴,当场死亡。
钢筋早已取了出来,但两个指粗的孔洞却很难处理。
头顶用专门的填充物和头发遮掩,勉强算是过关。
但下巴上的那个孔洞就不行了,姚瑞只能一步步的来处理。
狰狞惊恐的五官被姚瑞用慢慢手抚平,几乎无法合闭的双眼,则是反复手工闭合后,终于让死去的僵硬神经缓解。
下巴孔洞外翻的皮肉被小剪刀仔细清除干净,血迹更是用双氧水擦拭好几遍,才终于露出了淡黄色的结蹄组织。
掰开僵硬的嘴巴,露出青灰色的舌头和沾满了血迹的嘴腔。
姚瑞皱了皱眉梢,但还是仔细清洗起对方的嘴腔来。
马上就要火化的尸体,没人会掰开嘴巴看的。但姚瑞有做人的底线,死者为大,不容亵渎。
柔软的舌肉已有些冷硬了,凝固的血液更是让嘴腔清理难度提升。手指伸进去,感觉就像在搅动一份糟糕的肉糜。
等嘴腔彻底清理干净,早已过了午餐时间。
简单吃了点东西,姚瑞继续自己的工作。
清理,填充,修补..
难看的孔洞渐渐消失,被肉色的填充物修补完整。
不断调整填充物和外层覆盖物,终于达到了肉眼无法瞧出的程度。
这还没完,青白的脸色也需要粉底和化妆调整。到了晚上九点多,这具当初运来的狰狞尸体,终于变得安详。
面部轮廓不再惊恐,松弛的五官就像睡着了一样。
重重松了口气,姚瑞才发现身体僵硬的快要冻结了。
赶紧站起来活动一下四肢,在寂静的停尸房里,姚瑞甚至能听到自己骨节摩擦的声响。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姚瑞再次检查了一下尸体,确认无误,这才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屋门,就能感觉到温度差异。随手脱掉厚厚的工作服,填表报备,跟看门大爷打了声招呼,姚瑞离开了停尸房。
走到大街上,看到行走在步行街上的行人,姚瑞压抑的胸口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在那种没有阳光,只有冰冷雾气弥漫的房间工作,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