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末管他什么说辞,“犯的是什么罪你自然心里有数。你要死咬着牙嘴硬,那我们就依大汉律办事,你如果愿意坦白罪行,念你尚有悔过之心,那本官也就愿意放你一条生路。生路还是死路,你选吧。”
袁非听这话还是没有说他犯的什么事,要让自己说,怎么说?自己这些年为害乡邻,强占土地,逼良为娼什么勾当没干过,可是这些都不可能导致洛阳来人将自己抓到廷尉府,更不可能是中常侍朱明来审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仔细回想,自己对曹末也是上过贡的,得罪他应该不可能。那到底是什么事呢?袁非想不透,只能按照惯常的方式处理,“大人,在下真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一直是奉公守法,从来没干过什么有违大汉例律的事情啊!还请大人明鉴。”
曹末:“好,既然你要选死路,那也就不要怪本官不给你机会了。你的管家严信供认,在你给前中常侍李招林行贿的礼品中有烧制的陶器,那陶器内刻有犯上僭越的称谓。这刻字就是由你,袁家的当家人要求他刻上去!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袁非被这话说懵了,反应了很久才消化了这几句话,“大人说的陶器,是在下送的?”
曹末冷笑,“行,嘴硬!呈上证物,拿到他面前给他瞧瞧。”
大堂旁侍立的小吏中领头的一个赶紧将证物呈了上来。他手里捧的就是严信烧制的一个绿釉印纹盅,整个盅通体呈翠绿色,流光溢彩。后面跟随他的一个小吏呈上的是一个绿釉马,颜色不仅和前面的印纹盅一样泛着温润的光泽,而且这马线条细腻流畅,神形兼备,憨态可掬。这样的陶器,即便是不懂陶器的人也看得出是上等的好东西,同家里那些个泥捏的陶陶罐罐根本不是一种东西。
领头的将印纹盅拿到袁非的面前,小心地倾斜瓶口,让袁非可以看见内里底部的刻字。袁非伸长了脖子仔细看去,等他看清了里面的字,瞬间脸色煞白。领头的小吏立马就把东西拿开了。
袁非:“大人,大人冤枉啊。这,这真不是在下让刻的。我,我从没有让人刻过什么字送给李招林大人呐。”
曹末:“你可以抵赖。但是这盅底部有你的管家,也就是烧制这些陶器的人的姓名,这可是抵赖不了的。”
袁非一时愣在那里。
曹末:“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来,说说,是你自己为了讨好这前任中常侍李大人的呢?还是被人要求刻上去的呢?”
袁非使劲摇头,“不不不,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这件事,这真的不是我干的。”
曹末:“我再问一遍,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他人教唆的!这两者之间可有千差万别,你可想好了回答。”
袁非知道不管回答哪个都不会有好结果,可是这件事都是是怎么回事呢?袁非回想整个事件。上贡李招林是惯例,这次的陶器其实倒是第一次,是严信告诉自己李招林子在他老家准备建陵墓。生前就建好陵墓,死后可以立即入土为安,这在当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而且越是有钱的人家越是要早早修建,因为陵墓往往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越有钱有地位的,陵墓就越是要豪华,墓地建得越大越好。而且不仅是陵墓本身,里面的陪葬品也要是足够丰厚,金银财宝不用说,一应的陶器,陶马、陶猪、陶人等也要一应具全。这样主人在死后才有人服侍,才有物件可用。所以才有了送李招林这么些陶器的事情。让自己送陶器的是严信,制作的人也是他,攀咬自己的人也是他。可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对那年自己对付他前主家的事情怀恨在心?怎么可能?那时候严信完全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没了主人家,没饭吃而已。要不是自己看他有手艺,收留了他,他还不定在哪里呢?自己可是对他有恩的!况且这件事一出,他自己也活不了哇?等等。在到洛阳城门的时候,那个跟在队伍之中的人是林不显吗?如果真的是她,那这件事就是她筹划的?严信就是她复仇的工具?那在林不显背后的就是荀羽,而面前这位中常侍就是荀羽的岳父!
想通这一切后,袁非冷汗直流,“大人明鉴,这,这是他人蓄意陷害。是那个严信对我心怀恨意,所以恶意陷害。”
曹末哪里知道他是这么想的,直接问道:“这严信是你最信任的管家,他为什么要陷害你?”
袁非哪里敢回答是因为我之前设计陷害你女婿,而严信是他手下的人,是为他报仇的?
于是不管曹末如何讯问,袁非都只回答是严信栽赃嫁祸,至于原因,那就要问严信了。
案子审到这里已经是晚上了,曹末已经困乏了。可惜此时往往是皇上正精神的时候,在得知袁氏一家人已经被押到洛阳审问之后,皇上派了个小黄门来询问案子的进展。曹末据实以报,同时把证物和严信的证词交给了小黄门让他呈报上去。
皇上见了这印纹盅和陶马很是觉得稀奇。宫中不是没有精美的陶器,可是不仅釉色不如这个干净清透,而且这雕塑也没有这陶马传神。看了供词之后,皇上心里起了个主意,这些器物是上贡给李招林修建陵墓用的。朕自己陵墓的陶器都没有这样精美,凭什么他可以用?不行,这些东西也必须归朕所有。旁边的小黄门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道:“皇上,这样精美的陶器却没有敬献给皇上,本就是大罪。朱大人说,这个袁氏和那个烧制陶器的管家各执一词,难以判断,恐怕还需圣上亲自裁定。”
皇上:“行,就让朕会会他们。嗯,先把那个烧陶器的人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