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梨向他微微一笑,回了自己房间。
再次躺下,她很快又睡着了。比先前睡得更踏实,更深沉。
晏清却没睡,他坐在床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幽深明亮。
他自然不是恰好路过此地前来借宿,但他为何会来到这里,为何会夜夜与她相见,连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
他静坐良久,那张极美的脸上忽然扬起一抹清雅的笑。这个笑,与他眼神里面蕴藏着的深意一点都不相配。
他就这样静坐了一夜,直到天光微亮之时,才走出了房间。
他依然走得很慢,面色冷峻,眼神幽深,让人难以捉摸。
此时顾梨还没醒,也不知道他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步、两步、五丈、十丈、二十丈……
熟悉的紧绷感缓慢袭来,他走得越远,那种感觉便越重,直到最后,绷的他几欲无法喘息。但他那张俊极雅极的脸上却平静无波,甚至还扬起了一抹了然的笑。
他独自面对黑暗三百年了,她是他这三百年来所看到的第一缕亮光,或许也是唯一一缕。
他又像一阵风一样,倏然不见,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梨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
她起身,出了屋,见隔壁房间的门敞开着,便走过去看了看。
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只有那盏燃尽了灯油的灯,还孤独地站在床头。
看来,他已经走了。
顾梨咬咬唇,心想他这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她昨夜收留了他,他走的时候竟连声招呼都不打。
她并没在这件事上费神太久,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出门去了。
她现在谁也靠不上,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必须找一份工作。
这座城很小,只有一家药铺,三家医馆。
顾梨进了一家比较大的医馆,这家医馆里面还有帮忙的伙计,见了她,热情地迎接,又询问她想要找哪位大夫给看病。
顾梨摇摇头,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那小伙计听她说想来这里当坐堂大夫,立马回绝,声音也冷淡了许多:“我们这里已经有两位大夫了,不缺了。”
说完,便扭身走了。
顾梨也没纠缠,出了这家医馆,去了下一家。
但这次的情况更糟糕,那家医馆里面的人听她说明了来意以后,竟以为她是在胡闹,直接将她赶了出去。
任凭顾梨再怎么解释,他们都不相信她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会医术。
顾梨叹了口气,去了最后一家。
这家医馆很小,像是个家庭式的,但里面看病的人却很多。她初来乍到,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在门口观望了片刻,这才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一个大夫,是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张陈旧的桌子后面正在给人诊脉,在他后面等着看病的人还有好几个。
他诊完脉,拿笔写了方子,又照着方子去药柜那边抓药。抓完药收完钱,这才回头去看下一位病人。
顾梨见他正忙,没好意思去打扰,便一直站在门边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晌午。
那位大夫看完了最后一位病人,正打算回去吃午饭,却忽然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她。
“姑娘也是来看病的?”他向她问道,神态温和。
顾梨摇摇头,迟疑了一瞬,这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还缺大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