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晏清相交的这段时日,张雪初如醍醐灌顶,又如井底之蛙倏然见识到了广阔的天空。
公子之才学智谋,实在无人能出其右。
想他兢兢业业了大半辈子,却依然是县令李林身边的一个师爷,何况,结识他之前,就连这师爷之位都岌岌可危。
然而现在,他承蒙李林诸多看重,待明年李大人升迁之时,他也能当上本县的县丞。
县丞虽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但对他来说,却是他仕途的起点,他可以从县丞开始,一步步往上升迁。
张雪初深信不疑,有公子为他出谋划策,他将来一定能平步青云。
晏清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一双眼眸深邃如无边的星空,让人即便拼尽了全力,也不能窥得一二。
这边相谈甚欢,另一边,相娴对那蓝衣男子穷追不舍。
“站住!我让你站住,听到没有?”相娴在他身后紧追,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冲着他的背影喝道。
那蓝衣男子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不但不停,反而又加快了脚步继续前行,直到引着她来到了一片四野无人之处。
又片刻后,相娴实在追不动了,停了下来,扶着腰呼哧呼哧地喘息着。
“你再不停下,我要用毒了!”她看着前方离她十几步远的清瘦身影,喊道。
她话音落下,那人却真的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
相娴也看着他,见他是个年轻的男子,约莫二十岁的年纪,面容俊逸,神色清冷。
“刚刚,我的毒,是你解的?”相娴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看着他质问。
“正是。”男子回应,声音和面容一般清冷。
相娴怒意凛然:“谁让你多管闲事了?知不知道解我的毒,是什么后果?!”
男子没有立即回话,盯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双唇轻启,冰冰冷冷地吐出四个字:“卿本佳人。”
相娴一愣,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二话不说,朝着他便狠狠甩了过去。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他这是在骂她做贼?
还好这男子反应够快,险险地避开了。
相娴却不肯罢休,长鞭带着满满的凌厉与狠厉之势,如雨打落花般向他袭去。
自她执掌相氏家业以来,还从没有哪个人胆敢对她如此不敬过。这个无名小卒,不但坏她的好事,还骂她是贼,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她咬着牙挥打着长鞭,非把这胆大包天之徒打到皮开肉绽不可。
然而,再一挥手,她竟然挥不动了,鞭子的另一头被他给抓在了手中。
“够了!”他蹙眉喝道,声音不是很大,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容忽略的威严。
相娴正在气头上,还想再打他,可拽了拽鞭子,没能拽的动。
“你无理取闹,诘问治病救人的医者,这是其一;为泄私愤,给无辜之人下毒,这是其二;刁蛮霸道,不讲道理,这是其三。此三宗罪,与那杀人放火的盗贼,又有什么区别?我骂你,骂错了吗?”
男子清冷的目光看着她,声音朗朗地质问,问的相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