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总把事情往坏了想,杨明昭这次来找我,也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危。他一下失去三位至亲,家里出了那么大的变故,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心安理得地踏踏实实过日子,也许他的不冷不热只是因为还没有从伤痛中走出来,并不是为了那些流言在针对你。”
本以为宋念初会帮她数落几句杨明昭的不是替她出出气,没想到他倒数落起自己的不是了。登时便气上心头的沈入画便怒道:
“有你这么当哥的吗?上次我回赵国公府,沈珏一直问我杨明昭有没有因为外面的流言冷落我,还当着不少官员的面狠狠告诫了杨明昭。你看看沈珏你再看看你,明明你才是我一母所出的亲哥哥,到头来还不如沈珏对我好!”
我不如沈珏对你好吗?也许吧,可能我真的不适合当哥哥吧。
这样想着,宋念初心里莫名一阵伤感,却话锋一转,垂眸看着她,说:
“我知道沈珏对你好,可日后若是赵国公府真的被我们扳倒,沈珏难免会被株连,你可有想过他的下场?”
沈入画似乎恍惚了片刻,复又道:
“若真是到满门抄斩的地步,我会想办法保住沈珏的性命。”
宋念初只轻轻一笑,却说:
“保住他的性命?为了什么?为了他当面责问你为何恩将仇报害他全家?为了他与你分道扬镳情义不复从前?为了他从此一蹶不振宝剑蒙尘成为你后半生的心魔?”
“我……”
显然,沈入画并没有想过这些。
宋念初接着说:
“你如此想保下沈珏,无非就是因为他疼你、宠你,是你在赵国公府这十年来唯一对你好呵护你的人,可有朝一日,赵国公府毁在你的手上,就算你可以保下沈珏,你觉得,他还会像从前那样对你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入画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宋念初顿了顿,意味深长道:
“依我之见,小侯爷既然能担心你的安危,就证明他对你还是有些情分的,你不妨好好利用嘉宁侯府,嘉宁侯府与赵国公府是世仇,若你能挑拨杨明昭去复仇,借他之手扳倒赵国公府,岂不是省时又省力?你要知道,嘉宁侯可是开国勋爵,世袭罔替,在朝中有的是人脉和权势,而沈浩虽为公爵,却只是布衣出身,沾了长宁郡主的光才勉强得了个爵位。”
沈入画听了这话,心中似有所动,她抬起头看向宋念初,宋念初见她有些动心,便上前一步接着说:
“最主要的是,你借嘉宁侯之手扳倒赵国公,待事成之时,还可以以一个妹妹的身份为你嫡出的哥哥沈珏求情,到那时,沈珏不仅不会怪你,反而会对你万般感激,甚至会同情你遇人不淑被夫君算计了娘家,以后定会加倍疼惜你。如此一来,既帮母亲报了仇,又帮你保下了疼你宠你的沈珏,入画,你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这,沈入画再也忍不住了,她是有想过要和杨明昭联手,却没想过可以借此保下沈珏还能不伤及手足之情。
在沈入画的眼中,整个赵国公府只有沈珏一个好人,那是她十年来在沈家唯一的依靠。只有在沈珏面前她才可以像个小姑娘一样撒娇耍小脾气,在赵国公夫妇面前她只能伪装成乖巧又听话的庶女,而在生母宋楚音面前,她只能做一个精明能干一心复仇的女儿,就连在宋念初面前,因为自幼不在一起长大,她从没把宋念初当过哥哥,感情也愈发生分了。
所以,沈珏于她而言,是冷酷无情的生命里唯一的柔软之处,正如他的名字一样,玉中之王,谦谦君子,沉淀了岁月,温柔了时光。
想到这,沈入画忍不住说:
“对,此计可行!只要能想办法让杨明昭去对付沈浩,我们就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宋念初听了这话,有些疑惑道:
“你不是已经告诉杨明昭你的身世了吗?他就没有说些什么吗?”
沈入画听了这话,却是背过身去,有些遗憾道:
“我当时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心思,看他有无和我联手之意,哪知……他似乎对报复赵国公府没有多大的兴趣。”
宋念初见状,果断道:
“事在人为,你多在他跟前念叨几次,他未必就不动心。据我这些时日在朝中听到的传言,当年是赵国公沈家做了对不起嘉宁侯杨家的事,差点害的杨家家破人亡,只是他们两家对当年的事瞒得很紧,我无法打探到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不妨亲自去问问杨明昭,兴许能让他借机向沈家复仇。”
“当真是沈家害过杨家?”
沈入画眼睛一亮,要知道,这个消息对他们目前的局势来说太重要了,只要是沈家害过杨家,她就有很大的把握把杨明昭拉入自己的复仇大计。
宋念初不敢把话说绝: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我只是个从六品,很难在短时间内接近朝中的权力中心。”
沈入画见状,也就不再追问,只道:
“你去告诉侯爷,让他再耐心等两日,我最迟后日回府。”
宋念初眉心不经意间一蹙,盯住她的眼睛:
“你最好不要食言。”
沈入画抬眸看了他一眼,重重点了点头。
宋念初见她不像是说笑,便飞身抬手从岩壁上取下自己的剑,转身道: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