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桢想起自己第一次醒来后,迷迷糊糊的那几日。
记得那是在午后,阳光透过窗棂纸照射进来。侧身而睡的的她被刺眼的光线弄得状态有些恍惚,看着飞扬在空中的尘埃。
半梦半醒间,看到身旁坐着一个衣裙淡雅的妇人,杨桢微微张眼,那妇人面目柔和,她当时识人不清、脑子混沌,还以为是姚氏。
杨桢记得当时的那妇人搭着她脉搏的窄袖上绣着一圈折枝梅纹,在为她扎针的手指,温热而湿润。
后来清醒之后,春儿才告诉她,那日来人就是姚贤。而且那已是她第二次前来,第一次还是与身为翰林医官的父亲姚鸿一起来的。
杨桢当时只觉得奇怪,为何姐姐对医术如此精通,但姚氏却感觉很一般呢。
可能大家口中常说的“姚家”并不是姚氏娘家这事,因为包括原主杨桢在内的杨家人人皆知,所以也没有谁重新告诉过袁媛。
一直到今晚,杨定国交待姚氏要注重礼节时,杨桢才知道。
她一直知道姚氏是吴兴人,但一直以为她是之后随父母来京中生活,完全忽视了柳娘和春儿经常说起的“京中姚家”这个词明显是与“吴兴姚家”对比而出的。
她心中暗道,看来之前是在是太疏忽自己周围的环境了。
想到这,她迫不及待地问起姚家的事:“娘,为何贤姨还住在姚家呢?是因为贤姨没有成亲吗?”
没有成亲,杨桢哪来的表哥?
杨桢在心中腹诽,但面上却闹着姚氏说个明白。
姚氏见女儿一副口无遮拦的样子,心想若是明日去姚家也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出来,岂不是丢了脸面?于是拉着杨梓、杨桢讲了一遍姚家的关系。
姚贤自然已经成亲了,夫婿姓葛,育有姚平仁、姚平修两个儿子,姚平仁今年十五岁,姚平修比杨桢还大一岁,今年也有六岁了。
杨桢听着,不禁在心中笑了:这就有意识了,结婚后住父母家,并且孩子还随女方姓,在他们那个叫做上门女婿,对女方来说,应该是叫做招赘吧?
这些话杨桢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一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杨桢思索着,又问:“那娘,为何与贤姨一家那么好?他们又不是我的外翁和姥姥。”
姚氏决心让袁媛稍微懂的些姚家的关系,至少明白不要乱说话,便耐着性子解释道:“娘的阿翁随姚氏宗亲定居吴兴,生有五个孩子,三男二女。贤姨的爹爹是长子,明日你要叫大外翁;娘的爹爹,就是你的外翁,和梓哥一样是次子,他们是一个娘亲生出来的。大外翁当年过考成医学生,便留在京中,然后与大外婆成亲,三十年来都在京中为官。娘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但都不在京城,所以娘和贤姨自然很好。”
“那贤姨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吗?”袁媛扯扯姚氏衣袖问道。
“这个我知道,”在一旁也迷迷糊糊的杨梓举手说道,“有二舅父。”
“二舅父是,贤姨的亲哥?”杨桢有些傻了,一般家中会留女招赘都是因为没有男孩,姚家这唱的是哪一出?
姚氏整理了一下措辞,简单道:“不是堂哥,是娘的亲哥哥。就和你们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一样,娘和二舅父也都是吴兴的姥姥生的。但是在名义上,二舅父是贤姨的亲哥哥。”
耶?这是不是过继?
这时,姚氏试图让两个孩子理解:“你看,贤姨没有哥哥,娘有两个哥哥,如果娘让给贤姨一个哥哥,娘和贤姨都有哥哥了。”
“这样真好!”袁媛开心地拍手道,心里却道自己猜得没错,果然就是过继。
“那二舅舅如今可是在姚府,他怎地没来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