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颂一边看着工匠们围着琉璃炉忙碌着,一边说:“你是说我们还不宜自己去卖琉璃?”
赵忠道:“当然,我们就生产琉璃、纸张、竹炭和石灰。”
士颂拿起记录琉璃试验的记录本,说道:“你是说我们的产品太少,自己运出去卖不划算?”
赵忠拿起另外一本记录本递给士颂:“看看这本。公子,我虽然不懂商贾之事,但是竹炭到处可以烧制,石灰除了在交州这个潮湿的都能滴出水的地方才有用,我们的纸张都是交给那些大商去卖的,现在多个琉璃,就要改成自己去卖,实在不妥。”
士颂不说话,他被赵忠递过来的记录本惊住了,上面用尺工工整整的画出表格,上面详细地记录了进入琉璃窑的每一种原料的重量和成色,记录了每一窑的火焰颜色和烧制时间,记录了每一窑成品的颜色、质地,最后还有每一次烧窑总结的经验教训。虽然大多数表格后面的内容都是没有进展,此法不行之类的字样,但是每次出现进步的时候,下面都会出现“此次有所改进,当为……”的字样。士颂问道:“这是谁的记录本?”
赵忠道:“这是张达的记录本。开始的时候我按照公子的意思让所有参与烧制琉璃的工匠记录数据,结果弄出来乱七八糟,放入的原料和出的成品经常对不上号。后来,我看这个张达的记录非常工整严谨,便叫他来负责组织实验和记录。虽然公子说的无色透明的玻璃没有造出来,但是红、青、黄、黑、白五种颜色的琉璃都造了出来,而且不像之前烧出什么颜色都是听天命,现在五色琉璃烧制配方都弄出来了。”
士颂道:“这个张达确实很有能耐,现在他拿的是几级薪水?”
赵忠道:“三级,公子说四级的都要亲自批准,所以我便把他提到三级,负责琉璃的试验。”
士颂放下记录本:“这样的人才难得啊,他是哪里人?”
赵忠道:“是中原洛阳人士,董卓烧了洛阳后逃了出来,在荆州刘表那干了一阵子,后来呆不下去,便接着向南逃,到了交州。”
士颂道:“你把他叫过来。”
张达过来,两只手不停的搓着,士颂看着这个尴尬的汉子,问道:“你这样的人才怎么在刘表那干不下去呢?”
张达道:“我,我本来是铁匠,本想着荆州富裕,就跑到荆州。结果正好赶上一个叫蔡瑁的官爷弄了个庄园,见我会打铁,就把我拉进去打制农具。本来也就算安定下来了,可后来工钱全被管事的贪掉了,我一分都没有拿到。所以就不干了。”
士颂道:“蔡瑁蔡瑁,不愧是个草包,白白把这么好的人才送给我,怪不得还要把……”士颂本还想说白白把荆州送给了曹操,反应过来后赶紧闭了嘴。
士颂对张达道:“你去盯着你的琉璃窑去吧,好好干,薪水一分不会少你的。”
张达走后,士颂道:“有张达管着这个窑,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说,忠叔,我要是让别人去卖琉璃,不是白白把钱送给人家吗?”
赵忠又带着士颂往烧水泥的方向去,边走边说:“公子想的简单了些。那些大商为什么能赚这个钱,那是因为他们跟各地的大族豪强都有来往,出货便简单。若是公子派人去中原城池,恐怕连那些富贵人家的面都见不到。”
士颂不以为然,“要是我打着我父亲的名号呢?”
赵忠笑道:“那李威不就是打着老爷的旗号吗?你总不能跟老爷抢生意吧。”
士颂忿忿然:“那他老爷也不能自己儿子都欺负吧。”
赵忠笑笑:“这里便是烧水泥的地方了。”
士颂看了看摆在空地上的几块水泥块,抱起来,往地上的石头一砸,水泥块便四分五裂了。士颂转过头看看赵忠,赵忠抽了抽鼻子,指着最后一块说:“公子力气大,不妨试一试这一块。”
士颂又砸了一下,果然没碎。士颂道:“还算有些成果。用铁锤试过吗?”
赵忠道:“试过了,只是还是容易被砸碎。”
士颂叹口气,“还是急不得。慢慢来吧。带我去看看火药造的怎么样了。”
赵忠道:“公子还是先去看看冶铁的高炉,火药的位置在最里头。”
士颂点点头。赵忠道:“公子说的对,凡事急不得。我们已经很出风头,公子又得罪了那些士子们,若是公子自己把纸张琉璃贩买到外地,恐怕公子又要得罪一波人了。”
士颂道:“哎,我们实力还是不够强啊。”
赵忠摇摇头:“公子不然,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便公子实力足够强,也不可轻易得罪别人。”
士颂暗惊,点点头,若有所思。
赵忠指着眼前一个丑陋的炉子道:“这便是按公子意思建造的,一日可产铁千斤。只是非常不稳定,那个水车带动的鼓风机经常坏,开始时一坏就把火熄了,修好后再点火,结果点了两三次,炉子里面的砖就裂开了。”
士颂以前听同学说过高炉冶铁是不能断料的,所以中国钢铁企业经常被国外铁矿要挟。士颂这才明白为什么高炉不能熄火,熄火几次这个炉子就废了,还真是不能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