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对的则是涂山狐仙的“九尾白狐”。著名的涂山歌曰：绥绥白狐，九尾痝痝。我家嘉夷，来宾为王。

涂山氏的白狐走上了和金毛九尾相反的一条道路，在日后族中一位“女娇”与人族的夏王大禹结成婚姻，号称瑞兽狐仙。

现在想来，好像就是一对姐妹，其中一方努力上进，就进了上流社会，而另一方一直在市井之间，始终只能是登不上台面的小混混——不过吴忘尘看了看东皇太一，忽然醒悟过来。

哦，我也是小混混，那没事了。

老狐还不知道旁边那小子心中如何编排自己，笑盈盈对着东皇太一行礼，“泰皇圣寿无疆。”

“老狐，刚才本皇所说的东西，你该思考清楚了吧？”

老狐沉吟片刻，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几分，“泰皇要令万族成一族，令众生尽归天皇及泰皇麾下，这确实是前所未有、雄冠古今的大手笔，任谁也向往如此的盛举。可是恕小狐直言：方今洪荒，是龙凤麒麟的天下，鳞甲尽归于龙，飞禽尽归于凤，而吾等走兽则是麒麟一族麾下，现在已有了主子，又怎能另寻二主。须知今日我能为泰皇背弃麒麟，他日我岂非也会为了他者背弃泰皇？”

她说得情深意切，有理有据，吴忘尘在一旁默默点头，心想这姐姐（或者说婆婆）说的确实没啥问题，而且人长得还很漂亮……

旁边不少修为精深的狐狸听了这话，一时都深有同感。

“你说的倒是很好听，搞得自己如何坚贞一般。实则在我看来，简直愚蠢无比！”东皇太一却大声呵斥起来，“现在洪荒正是天开地辟之初，森罗万象方兴未艾的好时节，万物生灵哪个天生该是另一家的主子，哪个又天生该是另一家的麾下了？万物常变，这是天道至理，你却就要让你青丘一脉做一辈子的手下，找了个好主子就安安分分过个千年万年——你以为这就对你青丘一脉好了吗？你不明天道，不通事理，跟不上世事发展，天道运转下去，青丘一脉迟早有灭顶之灾。”

这话一出，以老狐为首的几个狐狸都是面色大变。

她们想要安分守己，可东皇太一却告诉她们时代变了，继续安分守己，只是自取灭亡。

没等这群人反应过来，东皇太一一抬手，拍了拍旁边的吴忘尘，“老狐，你可知我为何要带着忘尘子前来，与尔等比试？”

老狐脸色犹疑，心想你不就是找个路人来杀杀我们的威风么，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用意？

拱一拱手，“烦请泰皇。”

“你该看得出来，这忘尘子体质如何孱弱，根脚如何低劣，你再看看他的样子，简直蠢笨如泥、烂到透顶。”东皇太一一开口，就一通连珠般的贬低。

吴忘尘只感觉躺着也中枪，偏偏还不敢反驳。

更让他难受的是，面前以老狐为首的青丘山狐狸们，听了东皇太一的形容，各个一脸认真地点头，仿佛确实如此。

好啊好啊，我是笨蛋，我是蠢材，随便你们怎么说！

一时之间，吴忘尘真有一种自暴自弃之感。

可没想到，东皇太一随后就话锋一转，“但就是这样的忘尘子，仍愿意跟随于我，共襄盛举。如此无用如此卑贱之生灵，却还是胆敢算计本皇，借我大势所用。他虽然孱弱，可他所走的却是正道。他虽然无能，可他心中却有太阳。比起尔等混吃等死、麻木不仁的选择，却又要优秀无数倍了。本皇今日带他过来，就是因为本皇先天贵胄，盘古左眼遗骸孕育大日真阳所化，本来就比尔等更强，在这立场上无法对尔等说些什么。可忘尘子他的先天资质比你们青丘山相差有若云泥，他却有如此勇气，做出如此选择，连本皇也得佩服他、尊敬他，他就有足够的资格凌驾于你们之上！”

哎，我有这么厉害吗？虽然中间被骂的有点难受就是了……吴忘尘一下子心情跳跃，只觉得从地狱跳到天堂，受宠若惊，脸上都差点儿绷不住笑容了。

东皇太一在一旁看他笑脸，笑嘻嘻吐出声音，“被本皇佩服了，开心吧？”

吴忘尘愣了一愣，才发现这声音是响彻在心头的，那些狐狸是听不到的。他不会这法子，也觉得东皇太一脸上太过戏谑，好似在看自己笑话，不太想承认此事。

想了想，只好咳咳两声，故作冷静……地点了点头。

看清楚了，我只是害怕你的淫威才点头的。

东皇太一伸出手来，笑着捏了捏吴忘尘的脸颊，“哈，你这就挺可爱的了。”

……呸，干嘛还动手动脚的啊？吴忘尘不敢拍东皇太一的手，只能悄悄往后移动一段，意图躲开。

虽然有夸大嫌疑，但老实说东皇太一所言确实真实不虚，很有道理。老狐皱着眉头与几位青丘山的长老首领陷入神魂沟通，争辩此事，沉默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