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或薛兄的那位亲戚能助我一臂之力,我自然投桃报李,就是竭尽所思,也要让薛兄在此地平安落户。”
佟正则在一旁冷眼旁观,端的是一言不发,在佟正钊说完交换条件后,他的脸上还浮起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嘲讽神情。
薛文质思索片刻,一口答应道,
“好,佟兄且安静等待些时日,待各处县衙开始将各地流民统计成册时,我自有办法能让佟兄见到秦王。”
薛文质答应得这么爽快,倒是让佟正钊暗自吃了一惊,心想前几日同薛文贞说起此事时,薛文贞那般聪敏,却都不敢一口应承,怎地这薛文质竟有如此大的能耐?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薛兄君子,想必定是一诺千金。”
薛文质微微一笑,毫不拖泥带水地松开手道,
“正月二十一日县衙开衙,到时我再来寻佟兄便是。”
佟正钊不料此事进展得如此顺利,忙拱手回道,
“那就麻烦薛兄了。”
薛文质回身一揖,
“不敢,不敢。”
二人相互礼罢,薛文质连刚打上来的井水都没喝上一口,转身便告辞了。
薛文质前脚甫出院门,佟正则就忍不住冷哼出声道,
“二哥,你还真信他们兄妹认识秦王府手下的甚么亲戚呀?”
佟正钊笑着反问道,
“为何不信?”
佟正则掰着手指头分析道,
“勘合是向左军都督府买的,说明他们兄妹根本不认识甚么张学颜;投一个银矿还要来拉二哥你下水,说明他们根本就没甚么钱,就是有钱也快花光了。”
“再说了,秦王虽在府里出不来,可为秦王办差的都是咱们这儿一等一的聪明人,这亲戚要真能耐到让他们兄妹投银矿,他们还用为落户的事儿发愁吗?”
佟正钊笑道,
“藩禁太严,平时不是常说‘县官不如现管’吗?落户的事儿牵扯太多,如今朝廷又发令申严保甲,他们兄妹想要在咱们这儿落户,来找一趟咱爹也算是谨慎。”
佟正则撇了撇嘴道,
“我看不像,我方才那么奚落他,他却连发火都不敢。”
佟正钊笑道,
“原来三弟刚才是在试探他。”
佟正则“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佟正钊又笑道,
“那咱们试探他,就不许他来试探咱们吗?”
佟正则不屑道,
“他也配来试探咱们?我是没看出这个丘有甚么过人之处,就二哥你心善,才会这么帮着他们兄妹。”
佟正钊笑了笑,道,
“戚家军的后人嘛,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佟正则谨慎道,
“那万一他们兄妹是骗子呢?”
佟正钊笑道,
“没事儿,凭他们要求咱爹办甚么事儿,左右想办事就得先让我见到秦王,我见不到秦王,便甚么办法都不替他们想。”
佟正则叹了一声,甩手便走,临走还撂下一句,
“我就怕二哥你空耗心血,再说戚家军南兵这么多人,倘或来一个二哥你就帮一个,就是把咱们佟家都掏空了去救也不够啊!”
佟正钊立在原地,对着佟正则的背影轻声回道,
“不会的,三弟,历史上的戚家军南兵,在平壤之役中为国立下大功后,就被李如松借北兵之手,以戚家军哗变为由屠杀几尽了。”
“大部分戚家军南兵到死都没拿回朝廷许诺给他们的赏银和官职,大明万千子民都救不了的困境,哪里轮得到这佟家掏空家产地去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