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襟危坐的张德听到喊门,缓缓从椅上站起,喃喃地道:“来了,终于来了!”他起身打开院门,朝外观看,只见一队官兵停在院前,队伍前头正中,一个面目狰狞的官员坐在马上,从所穿袍服上看,是个正三品官衔,张德心里明白,这就是台州路达鲁花赤泰不华了。
李县尉见他只顾张望,生气地催促道:“张庄主,达鲁花赤大人到,还不快过去拜见?”
张德心存一线生机,忙朝李县尉拱手道:“是是,谨遵大人吩咐!”他行至泰不华马前,俯身拜道:“张家村里正张德参见达鲁花赤大人!”
泰不华冷冷地瞅他一眼,阴森森地道:“据州县官员禀报,你张家村屡拒赋税,是何道理?”
张德闻听,额头上冒出冷汗,他镇定了一下精神道:“大人,事出有因啊。”
泰不华逼问道:“是何原因?”
张德道:“今年天灾不断、庄稼歉收,村民家无分文、锅无粒米,许多人卖儿卖女逃荒要饭,哪里有银子纳税啊,还请大人明查。”
泰不华怒道:“胡扯!拒缴赋税你倒还有理了,你火速把刁民们召到这儿,本官要问问他们缴还是不缴!”
泰不华刚说完,却听旁边有一人大声道:“不用召集,我们全来了!”
泰不华一怔,急忙举目观瞧。只见院前来了百十余人,虽然衣衫褴褛,但个个手拿叉锹锄头满眼怒火,似乎是要打仗。
泰不华面色阴沉地道:“来了就好,怎么一个个拿刀动枪的,想造反吗?”
带头的村民义正词严地道:“我们不想造反,我们只是要维护公道!”
泰不华厉声道:“什么公道!本官只问你们,今日官税银你们缴还是不缴?”
带头的村民愤然道:“吃饭都成了问题,我们拿什么缴?”
泰不华咬牙切齿道:“看来你们是活腻味了!”他满脸杀气,回头朝部下道:“来呀,把这些抗税作乱的刁民都给我正法了!”
官兵闻令,策马就要杀人。村民也都手执家伙做好了搏斗架势。
眼看着冲突就要起来,在这节骨眼儿上,为了最后挽救一下局面,张德拱手朝泰不华请求道:“慢!大人,小人有话要讲!”
泰不华摆手制止官兵,朝张德道:“你还有何话讲?”
张德道:“大人,草民等不是不缴,实在是缴不起了,大人能否体恤一下民情,宽限个一年半载,待灾期过去收成转好再来征缴,到时草民等一定将欠税如数奉上!”
泰不华斥责道:“胡闹,征缴赋税乃朝廷政令,岂容随意更改?今日缴了罢了,不缴就是你们的死期!”
张德预感到一场血战已不可避免,他明白多说无益,压抑在胸中的怒火顿时如火山般爆发出来,他陡然拔出宝剑,一字一顿地道:“好,既然达鲁花赤大人不给我们一条生路,那我们只有自求生路了!”说完,他扭头朝村民道:“乡亲们,跟狗官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