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在青瓷盘里倒了一点点开水。
石铭轻轻点头,喝了一口茶,看向无念主持。
主持盘坐着,左侧脸颊上有一颗大大的老年斑,眉毛和胡子长长的,合着眼,没有饮过茶,也没有说过话,不知道是不是在冥想。
济慈为石铭添满茶水,继续说道:“还记得三十年前的春天,不才漫无目的地满世界游荡,不知怎的就走到故欣祠前,大门敞开着,里面有香气飘出,便走进去瞧,空空灵灵,清清明明,坛前点灯,却不见人影,一直走到后院,才发现师父一人在菜地里挑水挥锄。师父收留了不才,从那以后,便常住在这此,帮忙打理日常事宜。”
石铭身体前倾,好奇询问:“济慈道长,这座祠里除了你们三人外,还有其他人吗?”
济慈摇头:“没有其他人了。”
“敢问各位的日常起居都是自给自足吗?”
“不是全部,定期会把自种的蔬菜水果,以及自制的手工艺品拿到镇里换些钱两,用来购置茶米油盐等生活必需品。”
“不出山吗?”
“出山诚可,不出山亦可,皆是珍惜之物。”
“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交通不便,人烟稀少,各位道长们怎么呆得下去,为什么不搬到镇上去呢?”
“不管在哪里,在不才眼里都是好地方。况且在这里住惯了,偶尔到外面去看看,也很有趣。”
“多少也和别的祠观沟通联络一下,会不会比现在的状况要好些?”
“哈哈,与人交流,再好不过,只是道士皆来去自由,随性而为,不会强求。”
话毕,济慈将青瓷盘移动到南华旁,示意这是给小吾的凉白开,小吾把头埋进盘子里喝得欢。
突然,无念主持仰天长笑,又接连猛地一阵咳嗽,缓了缓气,悠悠说道:“讲得不错,济慈道长,从今日起,你可以出师了。”
济慈一顿,而后郑重行礼:“师父……弟子,知道了。”
饮茶过后,石铭询问能否提供姜茶用来携带,济慈愉快答应:“幸好石小友要的是姜,如果要葱和蒜,贫道可就拿不出来了。那么就请不拘去后院现拔吧。”
难道是长在地里的新鲜生姜?石铭想要长长见识:“现拔?我能一起去看看吗?”
主持默认,济慈首肯,不拘也表示同意,两人便一同来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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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阳光倾洒在后院菜园里,肥嘟嘟的小虫子飞来飞去,各色蔬菜长势喜人,房屋旁的一排橘子树上挂满了红红的橘子,柑橘的清香阵阵飘过,令人心旷神怡。
石铭深呼吸之际,不拘已经提溜着连根拔起的生姜走来了:“小哥哥,小哥哥,这个还是嫩姜,味道可能没那么浓郁。”
来自大城市的石铭还是头一回见到带绿叶的生姜,这家伙竟然长得和小竹子一样细细长长的,他连忙摆手:“怎么会,看上去很好呀,有这个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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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厨房,看着小矮墩熟练地生火掌勺,在直径一米的大圆铁锅中游刃有余地煮制姜汤,石铭不禁询问:“不拘啊,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比如父母是谁,家在何处?”
不拘想了一会,径直说:“小时候吗?唔,不太记得了,我只知道济慈大长收养了我,哦,对了,我还听济慈大长说过,我好像小时候身体不好吧,病了很久。不过无所谓喽,都是过去的事情啦,反正现在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听到这个回答,石铭心里有些苦涩,但仍尽量保持亲和与理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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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好姜汤,灌满了保暖壶,因不拘需要整理厨具,故石铭先行一步。
寺庙里的建筑太过于相似,使他并不能确定到底哪个才是茶堂,迷宫般绕来绕去,终于使他晕头转向,最后胡乱选择一间房屋就打开了门。
昏暗的房间突然大亮,只见一头猛虎露出獠牙咆哮着向石铭冲来,石铭立刻抱头蹲防,用仅剩的那支好手臂尽力护住自己,咬紧牙关,死死抵挡,却久久没有发生预想中的撕咬惨案。
他小心地将眼睛眯了条缝观察,发现不过是件小型号的木雕老虎而已。
“是我大惊小怪了。”石铭松了口气,站起身拍拍衣角的灰尘。
室内用各种柜子分成一个个区域,里面除了十字交叉着垒得高高的原木块外,还到处陈列着千奇百怪的雕刻作品,皆是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他兜兜转转,绕到了房间中央,这里用布幔圈围起来,神神秘秘的。
隔着布幔,石铭又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在那层东西后面,竟有名**女子的身影,她半倚半躺在椅子上,胸口还插了一把刀!
这是凶杀现场!
关键时刻,还传来不拘的呼唤声。
顾及不了太多,他一把拉开布幔,势必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