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水从头泼下。
“唔!”
一个激灵,少年睁开双眼。
整个人如同粽子一般捆束在石柱之上,手脚还带了沉重的镣铐。
脚下为直径五米的圆形浅碳土坑,四散的细小木渣和碳土块硌得脚心生疼。
见人醒来,看守的村民并未言语,转身离去,手里的葫芦瓢一路上滴滴答答。
身处在一个宽阔的广场中央,土坑外的石砖成螺盘形排列,又分出一个个小格,每个小格里都雕刻有不同的塑像,外圈是一圈太阳般向外放射的直线条纹。
最外层,大面积摊晒着谷物,老人正在把它们扫成堆。
三两成群的人扛锄荷篓,从广场外路过,投来若有若无的关视目光。
竹木结构的单层民房,屋顶尖尖,炊烟袅袅,隐隐有咚、咚咚的,沉闷又规律的击打声响。
戴尿布的小娃娃跑过来,看戏一样,盯着石铭的一只光脚和另一只运动鞋,鼻涕口水流个不停,直到被背上背幼儿,怀里喂婴儿的妇人拽着耳朵赶回家。
“畲烟傍山起,神鼓隔林鸣。
客驻观农饁,儿归遗母羹。
丰年多乐事,何以报时平?”
啊,好一派乡村秋收的祥和场面——但是这里还有个大活人被绑着啊!我该不会被当成贡品祭天吧!石铭内心无声呐喊。
终于,有几个人走过来了,大多数都是曾有一面之缘的人。
根据石铭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来看,毫无疑问,正是这些人将石铭强行带回村落,甚至以极端手段限制其行动。
这些人簇拥着一个陌生老头,身材矮壮,像个酒桶,酒渣鼻,络腮胡,飞眉入鬓,目光沉着而有力,估计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几人远远地站着,叽叽咕咕地说了什么话。
老头当众宣布:“@@,@,@,@@。(虽然现在还没有排除此人的嫌疑,不能放松警惕,但这样待客也未免太过粗鲁,现在就由我,前族长,替各位严加看管,细细拷问。)”
此人一挥手,便有人为石铭松绑。
石铭回头看,那个为其解开绳子的人却又消失了,头转回来时,却是那老头几乎脸贴脸的靠在近处。
“小朋友,现在你没事了。”这老者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小声说道,吐字标准清晰。
石铭脑袋没转过弯来:“啊?”
又突然感觉鼻子一酸,一个喷嚏打人脸上:“啊、阿嚏——”
“嘘,不要多言,”长者擦了擦口水,立即要求噤声,“等会进屋详谈。”
“好的好的,抱歉。”石铭便闭口不语,差点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只能暗自狂喜。
哦吼,我活了?奇迹再现?没错,天选之子,正是在下!
不过,此人到底是谁?是村长,还是外交官呢?
.
老头领着石铭到了一个不算气派的小院。
院内除了柴火堆外,只有几块散在的笨石,与长得稀稀落落的枯黄杂草。
进了屋,便感到一丝暖意,中间生了火盆,餐桌上摆满饭菜,冒着热气。
一进屋,还未搭上话,老头子便到里屋里去了,在门帘前留下一句:“小朋友,我给你找点衣裳换,你先烤烤火吧。”
石铭搓搓手,乖乖在火盆旁蹲下。
嘶,外边真冷,火盆不错,考得手痒痒麻麻的。
轻纱格栅窗,将院里景致模糊三分。室内阳光并不充足,所以同时在各处摆了好几盏煤油灯,柔和的暖光充满了房间的角角落落。富有年代感的刺绣壁画木雕,靠墙放置的农具木桶,与挂在墙面上的成套蓑衣雨具,无一不在提示石铭正身处于别样的风土人情。
门帘响动。
石铭猜测,或许是老头子回来了,没想到他年纪这么大了,手脚还这么灵巧轻快。
然而,却没有响起预料中老爷子那爽朗硬气的大嗓门,却是细柔轻盈的声音发出了讶异惊叹。
“呀!”
石铭转头。
一位少女停驻在里屋门边,正要进来,一手端着菜盘,一手半掀开门帘,看到石铭十分惊讶。
这位姑娘是什么容貌?
眉若远黛,眼如杏,面若桃花,唇如瓣,肤若凝脂,指如葱。
已经达到了赏心悦目的程度。
这种天然风情,与南华类似,非凡夫俗子所有。
石铭尴尬地站起来,想要稍微介绍一下自己,这个装扮破烂的陌生人。
“坐到餐桌这边来吧,爷爷让我们先吃饭。”姑娘率先用普通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