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下午时分,车驾才算正式出离了京城地界。
其中,经过了几个不大的集镇,李川打算下去走走逛逛,可没几步就赶忙逃上马车驶离。
没办法,他那身华贵富丽的白袍轻裘实在太扎眼了。
在纷扰吵闹的街头随意一走,尤其是身后三十余位精芒毕露的神色肃杀的黑衫骑士拱卫下。
小镇上百姓的眼珠子都瞪直了,乱窜的熊孩子不敢闹了,商贩不敢吆喝了,就连泥泞中觅食的几条癞皮野狗都不敢吠了。
所有人都束手束脚,生怕不小心污了这贵胄公子的轻裘,单看那超品用料,怕是把整个集市卖了也赔不起。
更别说,腰间那根熠熠生辉的宝石腰带,以及垂着的金丝香囊,晶莹剔透的麒麟玉佩了。
这种状况下,李川也实在没觉得美,倒觉得臊,只得无奈反身而去,留个集市一个华丽丽的背影。
马车只好沿着官道继续行进,一直到金乌西沉的傍晚,正偎在软褥上边吃蜜饯边翻阅上玄三境资料的李川终于听到了邓宝的声音。
“公子,晋州到了。”
唔,李川一听来了兴致,撩开窗帘探出头去,果然,在前方数里处,出现了一座巍然雄伟的大城。
晋州,大齐四十八州之一,北方重镇,京畿门户。
下辖七郡三十三城,刺史王槐,都督耿非,城郊驻扎晋州大营,步骑共三万众。
李川心中很快就浮现了晋州的资料。
从远处看,晋州的确不愧重镇之名,巍巍城墙数十里,以李川的目力,几乎看不到尽头,尽显屏护京畿之气象。
可惜,这么好的一处地方,从刺史到都督,都是韩也的人。
当然,耿非这个都督肯定当不久了。
李川在心里哼唧两声,拿起铜锤敲了敲车上的铜环,待马车应声停下,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再舒适的马车也不如龙榻,李川躺了大半天,再就憋屈的难受,如今重镇在前,不禁神清气爽,吩咐道:“下马,入城,喝酒,睡觉。”
留下十骑看守马匹马车,李川溜溜达达,背负双手率着众人浩浩荡荡向晋州城走去。
此时,天色渐晚,宽阔的官道上却是行人不绝,推车的担袋的,骑马的坐轿的,甚至还有赶着驴车的进城卖艺的戏班,人来人往,愈发显示了晋州的繁华。
这才对嘛,李川心里哼着小曲,如此热闹景象,才能显现出大齐的国力强盛,也叫他这个皇帝看的心里美滋滋的。
并没有想象中的节外生枝,除了行人一道道或羡慕或敬畏的眼神,就连城下检查路凭的巡检兵丁,也显得异常客气。
都是出来跑江湖的,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瞧出李川这群人非富即贵的身份,没谁会不开眼的触霉头。
兵丁们更是老油条,一眼看出眼前这位贵公子的打扮,就是那些个在州郡中排上号的权贵子弟也没这排场。
衣着倒是其次,关键是身后那二十余位黑衫大氅的随从,从那一张张肃穆沉静的面庞上,机灵的兵丁甚至嗅出了血腥味,目光再落到腰间一柄柄长刀之上,心里更是一突。
大齐律明文规定,无勋功者不可配刀剑行市,虽然在偏远城镇,这条规定贯彻的不好,可在晋州这样的重镇,寻常人家如何敢大摇大摆的挎刀负剑。
于是乎,入城之行顺顺当当,那位眉开眼笑的巡检尉甚至还想贴上来套套近乎,却被邓宝一眼瞪退。
李川没在意这些,他的目光,一下子被城中热闹喧哗的景象吸引了。
虽是冬天,宽阔的街面上却不见一滴雪水,两旁的飞檐楼宇鳞次栉比,高高飘扬的各种商号旗帜在余晖下映展,酒肆、钱庄、绸缎行、数不清的商号作坊延伸出去,偶有旷地,亦占满撑开打伞的各类商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