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张老太爷真是草莽中崛起的人杰,虽然不读书却深通平衡之道。他需要超哥的主要精力放在读书上,从而光宗耀祖,庇护门庭,所以超哥的精力就不能为家务事干扰。因此他安排张超娶了性格强势的王氏,但又担心张超为媳妇控制,就安排跟随自己良久的张伯来给张超做管家,从而形成内事不决问王氏,外事不决问张伯的局面,可谓对三国演义的活学活用,不亚于东北那嘎达的一群野猪。
张伯这个人谨慎明白事理,收收税,交接官府干的很不错,就是有点手脚不干净,所以王氏的制约就很重要了。但是王氏的突然夭亡,让这个平衡被打破了。忍了良久的张伯早就对郑家畈垂涎三尺,这次卓然突然说要跟着去,他选择撒谎,是基于对张超的了解。但是现在卓然出现了,游戏规则改变了却不自知。
卓然不清楚老太爷的安排,他突然发现不排除张伯的干扰,他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整一个傀儡。基于记忆中的一切和卓然的生活经验,他发现五经春秋故事第一篇,庄公克段的故事是自己应对的完美模板,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等着就是。张伯不让自己去郑家畈,总有私密,自己只要等着就好,兔子尾巴总会暴露的。
但是在张伯的兔子尾巴暴露前,卓然的尾巴也要收起来还要收的更好。因此卓然又不得不开始了苦读四书五经,苦练八股的苦日子。你还别说,当他真正沉下心去研究八股,却发现对于拥有张超记忆的他,并不是完全做不到的。他可以写出一篇不错的八股,格式对仗都很标准,读来也朗朗上口,就是主题思想跟朱子老先生有点差。这点不容易克服也容易克服,后世人的复杂,对功利的追求,口是心非的程度绝对是明朝人难以想象的,打左灯往右转的水平可不是明朝那些学究想的出来的。
考过公务员的卓然将八股文当做申论,不过反着来。申论要根据已有的材料整合归纳出一篇,论点论据结论清晰了然的议论文;而八股文却需要根据四书五经的一句话,演绎开,用朱熹的思想去解释,不过格式是八股。两种考试殊途同归,核心思想都是对主观文体的标准化,易于评价,易于选拔。
由于四书五经除春秋外的文字有限,能够出的题目百年科举下来基本已经出完,所以现在又出现了截搭题,就是把同一本经书中的两句不相干的话放在一起出题。庆幸的是,卓然不用遭这个罪,他需要面对的乡试以及更远的会试都是大题,也就是说题目都被人做过,而且这些成功先辈的标准答案也都印刷成书本,书店都有销售。他需要做得就是将这些答案整合出来,吃透了,用自己特有的八股言语表达出来,考试就有一定的比例可以拿下。但是这些标准答案更多的在两京,庐州乡下不可能有最新最完整的,所以结论就是,就算他没法子纳监,他也得搬到南京,才能增加考试的成功率。
现在问题来了,他怎么去南京?特别是栓儿这么小的年纪也不方便去,需要有一个合情合理合适的办法举家赴宁。
再次下定了要去南京决心的卓然,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过程表。控制家庭,赚钱,南京买房。
控制家庭首先要走出家门,了解自己的家底,建立自己的班底,说白了要有人有钱才能说了算。王氏的去世让他内务不被掣肘,即使小妹嫁过来也很难改变这一点。相过很多次亲的卓然本能的知道小妹的天真烂漫,跟记忆中的王氏是两路人。
家庭会议后,张伯隔日就带着豪杰兄弟去了郑家畈,卓然也带着书童保哥出了门。他去的是家里田产的主要所在地,张氏的大本营张堡村,去看望下劳作了一年的长工佃户兄弟们,要抓住主要矛盾才是王者之道,卓然得意的想到。
好家伙,张堡村一下子就轰动了,家乡的骄傲,秀才相公回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