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深夜,狂风凄凄,呜呜作响,卷着枯枝落叶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年久失修的古庙。
古庙中一处破败的禅房里,仅有的一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屋内的景象。
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方桌两条长凳,贴墙砌起的土炕里柴火烧的正旺,只有东墙那一排密密匝匝摆放着书籍的柜子,给这间陋室增添了几许书香。
屋中央立着一樽名贵沉香打造的木桶,木桶高约一米,两人合抱宽,桶内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双目紧闭,只余头部裸露在水面上,缭绕蒸腾的水雾散发着一股股草药香围绕老者翩翩起舞,让老者的面孔变得如梦如幻,模糊不清。
“呼呼......”
伴随着声声怪响,桶内的草药精华不断被老者的身体吸收,而若是能看透桶内色泽金黄的汤水,便可发现那老者站立其中,双腿微曲,两手紧贴于腹部,身子在随着“呼呼”声响不断轻微的叠游攀升,整个姿态仿若游龙,蕴含着一股玄妙在其中。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一位驼背老婆婆从屋外走了进来,桶中的老者对此似乎没有任何的感觉,依旧紧闭着双目,重复着他那已经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的动作。
老婆婆关上门,立在木桶旁一动不动,只有目光投注在老者身上,露出几许慈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满屋的药香渐渐散去,直到最后一缕草药精华被老者吸收后,那老者满是皱纹的老脸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一头白发也迅速变得乌黑充满光泽,仅仅两个呼吸的时间,桶中那八九十岁的老者竟如返老还童般变成了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花样少年!
睁开眼,少年目中闪过一丝黯然,脚尖在桶底轻轻一点,身子便轻盈的跃出了木桶,浑身热气腾腾,竟是赤身裸体。
“婆婆!”
少年刚一开口,老婆婆便别过头,指着炕上示意道:“先把衣服穿上。”
少年脸色微红,转身快速穿好衣服后,先是看了看桶中已经变得透明的清水,随后看向老婆婆黯然道:“婆婆,我最近维持身体年轻耗费的药材越来越多了。”
少年名叫青渊,自他有记忆起,便知道自己和常人不同。
别人的一生都是从幼年到老年,而他一出生便是老年的形象,据婆婆所说,十五年前她捡到青渊的时候,青渊婴儿大小的身躯却长满了老年斑,一头稀稀疏疏的白发,白眉之下老眼昏花,第一眼便吓坏了她。
后来婆婆发现青渊是天生怪病,便仗着自己一身医术研究出一种疗法,五岁时,便要求青渊无论酷暑严寒,雷打不动的要在熬制好药材的木桶里浸泡,让青渊按照自己研究出来的方法将桶中药材药性全部吸收,以此来还原青渊真正面目,这一泡,就是十年,药材,则大多是婆婆就地取于这深山老林。
十年下来,青渊所需的药材量越来越大,而药材,却越来越难寻。
“这一次吸收的药性,如无意外,应可保你两年童颜不老。”
婆婆咳咳几声,随后从怀里拿出一颗人参递给青渊道:“这是刚才给张大户家的夫人接生的报酬,虽然没有百年年份,也有八十年的年头了,你先收好,以后用的上。”
青渊点点头接过,婆婆不仅医术高超,接生也是高明,平常镇上有大户人家孩子出生,都是派人来接婆婆去家里接生,给的报酬也很不错,只是大部分的收入都被用来换取青渊所需的药材,以至于二人生活很是拮据,青渊也不明白为什么婆婆医术高明却从不在人前显露,只靠接生来维持二人生计,但是想来婆婆自有她的道理,所以他也从不泄露这个秘密,春去秋来十几载,婆婆也不记得在这里接生了多少孩子,大家也不知道婆婆姓甚名谁,只得称呼她为接生婆婆。
“咳咳......”
这时婆婆突然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双颊陡然变得艳红,堆满皱纹的老脸上倦意也忽的浓重。
“婆婆!”
见状,青渊很是担心,那双颊艳红乃是心火损伤之象,是婆婆的旧疾,以婆婆高深的医术也没能完全医治,如今表至双颊,病情愈发严重。
“不用担心,婆婆还死不了。”
婆婆咳嗽几声缓了口气,摆摆手道。
犹豫了一下,青渊试探道:“婆婆,要不以后您别再进山了,寻找药材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做吧,这些年我随您也学了很多医术,从小又跟您老人家进山采药,也和孬蛋小胖他们经常进山砍柴,对这山林险态早已烂熟于胸,您正好多点时间在家好好休养。”
说着,青渊上前拉着婆婆的手略带撒娇道:“婆婆,这次您就放手让我去吧,小渊还想好好孝敬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