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尽了叶的梧桐树上,还挂着初夏生日派对时的彩灯,上面结了层薄薄的白霜,她仰起脸看时,一只手握过来,裹住她的手。
“好凉。”她出来时穿得不多,陆冕将她的手捧在唇下,轻轻呵出热气。
夏晰分了会儿神,将手抽回来,才想起自己刚才要说什么:“陆冕,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问得生硬,陆冕微微挑了一下眉,没表现出不耐,这并不是该赌气的时刻。
“我给你买了礼物。”他对着夏晰柔声说,“都是你喜欢的。”
刚才进来的时候忘了,应该从车上一起带下来才对。
陆冕脱下身上的外套,就要为人披上,还没碰到肩膀,夏晰整个就往后一退。
“你不要这样,”她让得远远的,语气更是疏远,“我们已经分手了。”
已经分手了。
这几个字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敲在陆冕的脑海里,带着他温习了一遍当日的场景。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每当这句话在脑内回响,陆冕的心里都会生出一股不顺畅、不服气的滋味,莫名心烦气躁。
他不觉眯了眼,眸光也变得锋利起来。
“告诉我理由。”陆冕再说话时,声音已有了些许的凉。
夏晰闭上眼睛,让自己镇定了一会儿。
“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不是没有勇气再说一遍,只是觉得多说无益,可能他永远都不会真正明白。
话音散在风里,哂笑响在了耳边,陆冕果然不屑地轻嗤出声。
“你说,想做回你自己,做回夏晰,”他朝着她走近,淡声对着她复述那天说过的话,“而不是我陆冕的女朋友。”
夏晰后退一步,他就跟上一步,面上风轻云淡,脚下步步紧逼,直到她的后背抵上了树干,被他握住了肩膀。
“可是你已经做了七年,”陆冕的声音十分平静,和缓,也许在他心中,那就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你明明一直都很开心,不是吗?”
夏晰闭上了眼睛,又睁开。
“别闹了,夏晰,”他看着她的反应,笃定了似的轻轻笑了,“你根本离不开我。”
陆冕的语调轻飘飘的。
落入夏晰的耳中,却沉重不已,她的嘴唇不由颤抖了两下。
她刚要说话,林答从远处大声地叫住她们:“夏晰!”
陡然被人打断,陆冕不觉间扭转了视线,稍稍一分心,夏晰就从他的手里脱开。
“随你怎么想,走着瞧吧。”她咬牙道,故意当着他的面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大步朝着林答跑去。
直到上了车,被林答载着驶离别墅,都不曾再回头多看他一眼。
-
陆冕回到车前时,卓凡什么也没敢问,只是默默帮他拉开了车门。
他站在车前回头看这栋房子,良久没有动。
“陆冕……”卓凡忍不住开口要劝,耳边不防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一辆空的货车在咫尺的距离停了下来,他疑惑地转身上下打量。
与此同时,一群搬运工忽从别墅正门里跑出来,人手一只大纸箱往车上搬。
卓凡惊讶:“你们这是……”
“夏小姐准备搬家了。”门卫道,这一次倒是没有“无可奉告”。
“搬家?”卓凡张大嘴。
“陆先生,你来得正好。”这时,就有三两个工人跑到面前,“这里有些东西,夏小姐说要还给你。”
陆冕转头看看那些纸箱,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动都不动。
那几个箱子大多没有封口,里面装满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精致礼盒,卓凡伸手掀开其中一只,手镯上的大颗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锐利的光,险些闪瞎了他的眼睛。
这不是陆冕送给夏小姐的那只生日礼物?
卓凡赶紧把盒盖盖回去,不知卡到了什么,怎么也合不上,他重新掀开一看,原来里面还有一张卡。
是陆冕特意让他去办的那张副卡。
卓凡彻底傻了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陆冕定定地看着。
目光移向这一个,再望向那一个,始终不发一言。
“这箱不是,你们别弄错了,”一旁的门卫忽然指向其中唯一一个贴了封条的纸箱,“这箱是夏小姐的书,她很宝贝的。”
“噢对,不好意思。”那个工人反应过来,立刻转而搬往了货车上,其余的众人也纷纷跟着附和——
“慢点慢点,别磕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