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估计裴东君便把那副人骨全部打乱,重新拼起来。
那裴东君已经到了茶饭不思,走火入魔的地步,每日关在屋里,将所有的骨头片来回摆弄研究。
终于,居然还真让他拼出了另一样完整的东西。
所以那晚他便喊道:“我裴东君竟得以窥视天机,真乃天赐良机!此乃天命也!”
至此,便有了之后的事情。
故事讲到这里,茅屋里的几人都未再说话,那油灯晃动,人影也在土墙上摆动不已。整个屋内弥漫这一丝诡异的氛围。
“那到底……”苏起命咽了口唾沫,问道:“那到底拼出来个……什么东西?”
晋商却摇了摇头,说道:“没人知道。裴东君应该是临走时将那副白骨打包带走了。”
“一副白骨?得以窥视天机?”苏起命碎碎念道,兀自思考起来。
就在大家沉默之时,陆婉儿突然插话问道:“这个故事,和刚才提到的铜铃之事又有什么关系?”
那晋商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马匹不系铜铃,自然是想低调出行,怕人跟踪。不瞒二位,我们这也是从长安城偷偷出来的。”
“为何要偷摸出城?”苏起命问道。
“因为受人之托,要带一份重要的东西回晋阳。”年长的商人说道:“裴夫人给了我们一袋东西,说务必要交给晋阳商会的会长保管。”
“锦囊?”苏起命想起了方才看见他们藏在怀里的锦囊。
两位商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那年长之人点了点头,年少者便从怀里掏出那只锦囊来。
“唉,这本不该告知二位,因为这东西并非善物,不知道比知道要安全,且我们也是因此才担惊受怕的。但二位看来确是好心人,况且告知二位后,要是我们有个什么不测,还请二位做个见证,免得日后查无依据。”年长者开口说道。
看得出,他可能因为害怕被人陷害,况且苏起命之前的聊天中也透露自己是官府之人,算是作了一份保险。
“二位放心,若有歹人加害你们,我定为二位伸张。”苏起命拍了拍胸脯,好像还真投入了进去,把自己当官府之人。殊不知,他自己不久前还曾是个阶下之囚。
这时,那年少的商人将锦囊打开,从里面掏出几块东西,小心地摆放在桌上。苏起命探头仔细一看,却是一把碎木头块儿。
“这是何物?”苏起命不解。
“公子可能觉得这只是一把木块,但其实不然,这东西,便是刚才故事里所提到的当铺老板,根据裴东君那副人骨白瓷用木块复制的模型。”
商人突然这么一说,确实让人没有想到。
苏起命这才认真去看,那木块的确被人细细打磨,每一块都有各自的形状,虽然较小,但果真能看出骨头的模样。
“这套仿品很小,但却非常精致,虽不知那当铺老板怎么复制而来,但确确实实可以与裴东君那套真品一模一样。”商人说道:“这当铺老板可能本只是为了收藏,但裴家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后,觉得此物甚邪,便卖了个人情,送给了裴家。而裴家的这事也在长安城传开,于是这东西,倒成了一些人眼中的宝物,留在裴家也有风险。”
“说得也是。”苏起命接到:“毕竟可窥天机,虽然这只是模型,但要是真能拼出个东西来,怕也是能看出一二。但是二位,这烫手山芋,你们怎就敢接呢?”
“唉。”那年长者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毕竟受惠于裴家,他们托的事,也没有不办的道理。我估计裴夫人也是不想惹火上身,这才托晋阳商会会长代为保管。况且我们本来就要回晋阳,顺水人情嘛,所以连夜赶路,卸了马脖子上的铜铃,低调出行,想早日回去,把东西交了将事情了结。哪知本想从林子抄近路,却遇到了大雾迷了方向,这便有了和公子的一面之缘。”
苏起命望着桌上的木块模型,微微点了点头,他听完了来龙去脉,琢磨了一下商人的话,觉得前后也算是搭得上。若是有虚言妄语,能这么逻辑严密,不漏丝毫,绝非临时编造可做到的。
“时候不早了。”那年少的商人将桌上的木块收了起来,小心地装进锦囊,揣回怀里,说道:“二位早些休息,我们也回帐篷了,明早要是雾气散去,我们便要赶早离开,免得节外生枝。”
苏起命正想点头回应,但还没等他抬起头来,只听得屋外突然一声马匹的嘶叫,接着便有人喊道:
“有人盗货!”
喊叫的正是屋外的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