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是不敢耽搁,三匹快马又风驰电掣出了城。
夜幕时分就到了近郊,黄昏后半晌就见黑了。他们在城郊附近绕了几圈,果不其然,附近一些废弃的破庙都已经围着不少等第二日赈灾的人,小部分是僧人,但大部分都是周边十里八乡赶来的难民和乞丐,满地狼藉,他们进不了城,只能黑窝窝地聚成一团。
苏起命下了马,说道:“我过去看看。”言下之意是让他们在旁边等着,大约是不想爱干净的李长岁弄脏了白袍。
说完,苏起命也不嫌弃,独自挤进人堆里瞧,只不过那些多是一些老弱妇孺,没有看见独自出来的小沙弥。他拿出先前在合意居打包的肉饼包子,那伙人瞧见了便饿虎扑羊式地围过来,苏起命一个个分好再细细打听,也没任何发现。
李长岁在他们几步开外,苏起命回来后,对着他们摇摇头,并露出一丝忧郁:“没找着,倒是一场叛乱搞的饿殍遍野的,真是凄惨啊。”
他指的是安禄山之祸,央将听完又瞟了他一眼,却没开口拌嘴,苏起命就先道:“怎嘛,你是觉得这样的言论只适合从长岁兄弟这样温文尔雅的君子嘴里说出来?”
央将被说中了,不客气地点头:“找人你就好好找人,在这里装什么忧国忧民的圣人。”
李长岁又微笑出来接话:“起命兄的忧国忧民绝不是装的,只是平日不显山露水而已。”
苏起命拍拍手上马,他从前不学无术又穷困潦倒,自己都很难说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这会儿总从别人嘴里听到评价自己的言论,很是新奇,就道:“我总觉得你比我还了解我啊,而且听你说的都是好话,长岁兄,你该不会是偷偷在崇拜我吧。”
央将不满苏起命总是如此厚脸皮,忍不住回道:“天都黑了,人没找到,还好意思在这里口若悬河。”
苏起命不以为意:“开个玩笑,长岁兄弟天之骄子,怎么可能崇拜别人呢。”
另一边,李长岁笑而不语,不再回答了。
沿着道路往前走,天色黑沉,附近人烟开始稀少,遍寻无果,苏起命道:“看来等赈灾粥棚的人都挤在刚才的地方了,都别往前去了。”
把马缰拉紧,苏起命让他们回头,央将点起马灯,说道:“这小沙弥不到十岁的年纪,料想也不会大半夜出来吧。”
其他二人都同意,没发现没了进展,李长岁道:“眼下城门下钥了,只能先找个地方落脚。”
苏起命想了想:“就离明德门最近的那个客舍吧,明日等粥棚开了,再看看那小沙弥来不来。”
又调头往城门处去,刚才过来时就看见几间郊乡客舍,就是环境堪忧,不比城里,苏起命不由得暗想,不知道李长岁这种养尊处优的人能不能习惯。苏起命领他们绕了小树林过去,月黑风高的,只有鲜少的房子亮着烛火。
“奇怪。”央将一边回头一边往前走,嘟囔道,“这荒郊野外,附近也没有多少走商,怎么一路过来那些客舍都挂了‘仅余一间房’的牌子,有那么多人住店吗?”
苏起命捂着嘴巴一笑:“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
“你说什么,有本事大声说。”央将叫骂。
“这你就不懂了吧。”苏起命一放下公事,就开始皮起来,“这可是那些客舍老板的生意手段,跟城里的不同,这种荒山野岭不用点套路怎么吸引客人。”
一旁李长岁也好奇,想听他的见解,就问道:“这话怎么说,若是做生意,自然是房间越多越好的。”
苏起命挑挑眉,展示了这方面的见多识广:“你们想想看,你说大半夜跑来这里住店的,除了走商和过往游人,还有什么人?不就是那些见不得光的无媒苟合的……咳咳!”他干咳了几声,才继续往下说,“……那些人偷偷摸摸来到这里,写着只剩一间房,就免去了与掌柜来回对话的尴尬,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与人便利嘛。”
“你!你不知羞耻!”央将憋得脸通红,捂起耳朵。
“不听了吗,都说你是小孩子,不知道很正常。”苏起命偷笑起来,“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些人花言巧语骗了那些小娘子来,如果那小娘子半推半就的话,这时候掌柜有眼力的,正好就装作一脸无奈地告诉你‘真不巧,只剩下一间房了’,这后面的事自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