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在他坚持的事上,脾气执拗得可以,容不得别人有丝毫违背,否则就要大发雷霆。
这种性格让人怎么相处,以后岂不是处处都得顺着他,那这日子过得也太不自由了吧。
唉,这日久才能见人心,看来古人之话诚不欺我,相处久了才只知道对方的真正的脾气,一开始都是和颜悦色,不想表露难看的一面出来。但一旦遇到意见相左的时候,才是真正了解对方的时候。
算了,苏起命摇了摇头,也不多想了,闭目养神,静待那山雨停歇。
第二天清晨,暴雨消停,三人带着一直昏睡不醒的小沙弥,乘着马下到山来,找了家镇里上好的客栈,住了进去。
安顿好小沙弥在床上睡下,李长岁探了探他气息,又扒开眼睑看了看他瞳孔,然后说暂时无恙,应该只是昏睡过去,休息一阵可能会醒过来。
接着李长岁便吩咐央将烧上开水,煮上一些毛巾,并且安排苏起命坐在椅子上,要给苏起命治疗肩膀的伤势。
苏起命心生好奇,仿佛自己的伤倒没怎么在意,却对李长岁之前所说的开刀异常感兴趣。问道:“长岁兄弟,你这烧开水是干嘛?难不成这开刀和接生婆接生一样麻烦?”
央将端着水像看着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眼苏起命,又翻了个白眼,叹到:
“一个大老爷们,开个刀比自己生孩子还兴奋,你也算是人才一个。”
李长岁嘴角轻轻一扬,好像是被他们俩这对话给逗乐了,之前因为生气而严肃的神情也缓和了很多,他耐心地对苏起命解释道:
“起命兄,实不相瞒,这开刀的流程其实和接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开水是除菌消毒所用,而开刀后要用外力修复人体组织,最怕的就是感染病菌。”
“病菌?”苏起命没听说过这说法。
“就是一种称呼,据说引起溃烂腐败的根源,就是环境里无处不在的病菌。”李长岁一边将手里的银丝手套也放到开水里消毒,做着开刀前的准备,一边耐心的回答他。
也不知这李长岁哪里学的这些闻所未闻的学识,虽然不懂但颇为有趣。苏起命还在玩味这些词汇,饶有兴趣的样子,一没注意,那央将已经上前,一把把他衣服扯了下来,裸露出半截肩膀来。
“哎哟你个小屁孩,脱我衣服也不给我说一声,我自己来就是了,你这力道也太粗暴了吧。”苏起命惊呼道。
“废话个屁,把这个叼在嘴里。”央将没理会他的抱怨,把一张折叠好的毛巾塞给苏起命。
苏起命心里一紧,问道:“这个……难不成是防止人因为太疼咬断舌头用的?”说着他额头渗出丝丝冷汗,咂舌道:“这玩意儿只听人说过,没想到我今天居然要自己尝试一遍。”
“你想多了。”央将叹了口气说道:“能不能不要给自己加戏,这个是用来堵住你的嘴,免得你等会儿废话太多,影响我师父开刀手法。”
苏起命正想瞪眼反驳回去,李长岁却伸手按在他肩膀上,一边检查肩膀的伤势,一边说道:“央将开玩笑的,这毛巾里有迷药,可以缓解疼痛用。”
听李长岁这么一说,苏起命便老实地将毛巾含住,本以为会有刺鼻的药味,但却丝毫没有感觉异样,甚至有些许淡淡的香味。
李长岁将左手上的扳指取下,然后带上了银丝手套,右手却裸露出金属的义肢。接着他将那扳指一扭,随即在外圈立起一圈金针。接着他又将一枚刀片,从扳指里滑出,用金属的右手手指轻轻捻起,捏在手指上。
苏起命没想到李长岁这小小的扳指里竟然藏了这么多东西。
然后,李长岁又用左手摸着苏起命的肩膀,仿佛在寻找受伤的部位。苏起命只觉得李长岁那只手划过自己肩膀的触感渐渐消失,仿佛自己肩膀失去了触觉,没了知觉。
想必是迷药起了效果。
苏起命突然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轻轻划过肩膀一小段距离,他意识到那应该是刀片,可能已经切开了自己的皮肤,但竟然没感觉到疼痛,仿佛有人用木筷划了一下一般,仅仅只有微弱的碰触感。
“央将,探针。”李长岁用左手扒住伤口,右手伸出来,央将立马将刚才扳指上的一根金针递到他手上。
李长岁用义肢的手指轻轻握住金针,缓缓地探入刚刚切开的伤口,那金属制的义肢下针极其的稳,一点没有抖动,精准地穿过皮下的筋肉,接近到了肩骨的位置。
“探针。”李长岁又抽出手来,头也没回向央将又要了一根金针。
再次朝着伤口探了进去,稳稳地接触到骨骼的位置。
“央将,擦汗。”李长岁说了一声,小跟班赶紧用干爽的毛巾拭去李长岁额头渗出的汗珠。
苏起命斜眼瞟了一下李长岁,只见他眉头紧皱,眼睛直直地盯着伤口,仿佛由不得丝毫涣神。苏起命暗忖,没想到这所谓的开刀过程竟如此艰难,他原本想象中的医术高明,就是那种妙手回春,点几个穴道,运几下气息就能功到病除的神奇医术。没想到并非如此。
接着李长岁又重复刚才的动作,一共插了五根金针到伤口上。
然后他拿起扳指,靠近耳边,闭上眼睛细细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