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瑶掩上嘴,仿佛受了惊吓,轻轻说:“唔,妹妹如此清冷,真是寒气逼人!我与妹妹并无瓜葛,何须如此呢!不如先吃些茶食,暂且歇息,妹妹们饮酒饮至半夜,上午,她们自然要来看你的。”
“你们主家身为郡守,知法犯法,买卖灵士,又将她们囚禁在此处,当真是无法无天了!竟还编出这些说辞骗我!”竹衣寒怒不可遏。
听瑶黯然神伤,静静地说:“其中缘由,她们自会说与你听,且歇一会吧。”
小卯端上来一些热气腾腾的茶食,香气四溢,竹衣寒闭目静坐,无动于衷。
北丘公在楼下徘徊,见了听瑶上去说了什么,听瑶揪住北丘公的耳朵就出去了。
晌午时分,只听得一阵嬉笑,几个美丽的女子,带着侍女,来到喜邀楼。
她们“蹬蹬”上楼,又笑又闹地围着竹衣寒,用画扇掩着红唇,赞叹不绝。
其中一个女子说:“见这清冷气质,定是神龙山的高士。”
另一个女子点头,说:“我们这些假云士,今日竟遇到真云士了。”
竹衣寒问:“你们难道都被那郡守喂了‘落灵丹’,受困于此?”
众女子哄笑。
一个女子说:“我是嘉儿,是雪岭云士,她是麟儿,是梅岭云士,这个是瞳儿,是玉龙岭的云士,这个是凄儿,是南岭花士,剩下的这位是若儿,是风岭风士。我等虽然是灵族,却不懂凡间险恶,下山修行,为霍贼药倒,卖与了主家。主家待我等如宾客,如妻子,我等念主家的恩情与心趣,就留下来伴他。自那以后,霍贼贩卖的女子,我等就让主家买回来,送回家去……”
竹衣寒站起身,问:“你们不想究灵修道了?”
嘉儿一脸严肃地回答道:“修道本是为静心自趣,我等在此处,伴着主家,已然达成,又何必再去出入灵山凡尘?如若再次遇险,又有多少男子能善待我们呢?这太楚国,战乱不断,内耗不绝,女子就似那飘零的落叶,无依的浮萍,无人怜惜……多少未识真情的女儿,为那官兵抓到,投进了军营里,一生苦难吃尽……我等自感无力,就算哭去千河之泪,又能如何呢?该辱还是辱,该死还是死……妹妹不若留下与我等一起,陪伴主家,苟安一生吧。”
众女子泪。
竹衣寒咬牙,说:“若能苟安一生,倒也是好的……只是,天难已至,避无可避,唯有迎难而上,奋力一搏!”
嘉儿抹泪,说:“妹妹是英雄志气,我等是凡人心肠,终究不能相解。说到底,我等都是女儿身,软心肠……”
竹衣寒握拳而起,左右望望,说道:“女儿身又如何?大任若在男儿,并不因他是男儿而高一分!大任若在女儿,并不因她是女儿而轻一毫!内修族心,外修族骨,摒弃世俗议论,不计功名利禄,任你男儿女儿,都能肩负此大任,竭心尽力,奋勇前行!”
众女子又泪,拜向竹衣寒。嘉儿说:“妹妹大义,我等惭愧……”
北丘公要设宴宴请竹衣寒,竹衣寒没有回拒。
在宴会上,竹衣寒请求北丘公将桃源乡的事处理好,剿灭霍彰残党,安顿好霍母与雪凌潇。北丘公摆出一副威武泰然的模样,一一应允。
宴后,北丘公想让听瑶等人劝竹衣寒留下,无人相应,他只得盯住竹衣寒,一声声叹息。
听瑶劝说道:“主家兄长是皇帝,选了艳享,不就丢了皇位?天下哪里有人能将好处占尽!都是权衡择其一而已。若想将一切享尽,主家不如做那‘黄粱梦’去……”
北丘公垂眉,十分失落。
竹衣寒离开暖香小筑时,北丘公赠了一匹高炎国的花骢。
竹衣寒收下后,又向嘉儿她们要两匹北疆马,嘉儿们都望向北丘公,北丘公立刻命人去牵来两匹枣红北疆马。
傍晚,官道上,穿林越坡仿佛无尽,竹衣寒催马急奔,不曾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