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联义便让人重修天行观,将黄申老道的金像请入观中,为其立碑著传,称其为“天机道尊”。
《阴山奇闻》记载,金像安放之时,空中三响惊雷,随即黄云飘至,直到金像安放完毕,揭去礼布后,这才消散。众人以此为神迹,天行观香火骤盛。
“二十余年了,我在这江边,熬过了来来回回太周八任右路大统帅,唯独这姜葵,让我摸不着头脑。”熊联义饮马中江,望着远处的太周军营说道。
熊联义这么说,是因为这两年,他已多次设计引诱姜葵出兵,姜葵却不为所动,每日除了练兵就是钓鱼,看书,打麻雀,再不就是偶尔去薇市府几日,没人知道他去见谁,回来总是心情愉悦,到处吹嘘他有一百套能打败熊联义的办法,太周的将军们都听麻木了,太楚的内线也都懒得汇报了。但是,太周皇帝姜雄却异常信任这位族弟,自他上任以来,从未对其有过军事上的干涉。
“就一个好享乐的王族,大统领何须在意。”大将熊皋说道。
“哎,不能这么说。他父亲是谁,北武公姜庚!这些年,我一直将他作为我太楚最大的敌人,不承想前两年竟是病去了,可叹‘万物可争,寿限难争’呐……再说这姜葵,毕竟是将门之子,不可小视!”熊联义说完,踩镫上马,按腰笑道:“老啦,上马都要顾着腰了……”
数日前,乘着中江洪水之机,姜葵派出这两年苦练太楚口音与习性的百名间谍,让他们带上难以辨别真伪的身份文书冒充太楚灾民,分十个批次,乘着夜晚的洪涛冒险进入阴泽湖,再兵分数十路,深入太楚中原各地,以及内外西乡,收集情报。
其中一艘船,载着三名间谍与一名太周北方男儿高燮。
其中一个浓眉间谍问:“喂,高老弟,你跟我们大统帅究竟什么关系?”
高燮淡淡地说:“我是他师弟。”
“哈哈,师弟?大统帅的老师不是‘智囚’往来公楚林宗吗,往来公是最厌恶灵族的了,怎会收你为弟子?”浓眉间谍显然不信。
高燮说:“我与他师从‘钓鱼圣手’高松亭。”
浓眉间谍大笑,说:“说得通了,说得通了。”
“嘘,小声点。从这条河一直向西南,就能到楚水了,顺着楚水向南就能到重云渡口,过了重云渡口再向东走,出了山就能到太楚的内西乡了。诸位,保重了,我就在这里下了。”一个间谍看完图,跳下了船。
“西面那座大山是什么山?”高燮问。
“天保山,据说那里有许多女鬼出没,专门取人心魄,高老弟是灵族,有空可以去逛逛,带个回太周,哈哈。”浓眉间谍笑道。
另一个中年间谍说:“周邦老弟,你话太多了,估计到了西乡活不过三天。”
周邦笑,说:“咳,我的命啊,是咱大统帅的,才不会给太楚蛮子呢!不过,要是能娶个又软又白的太楚女人就好了,好歹也能让我娘在地下瞑目了。”
“唉,你就是少不经事,我告诉你,天下的女人都一样,毕竟都是古夏族出来的。北方人不是有首民曲吗——‘妻有母老虎,亦有小白兔,老虎扒你一层皮,白兔为你添新衣,老虎白兔,白兔老虎,皆为家中妻。不急,不急,老来老虎变白兔,老来白兔变老虎,不论老虎白兔,白兔老虎,男儿让步,家中和睦。’”那个中年间谍差点唱出来。
“看来,嫂嫂是山中大王……”两人捂嘴笑作一团。
高燮有些神伤,呆呆地望着前方。
河水悠悠荡去西乡,南风微微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