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岫痴痴地望出了神，连罗绮把斗篷披在她身上也不知了。罗绮见她恋恋不舍，便提议道：“既是喜欢，不如到外头去，玩个痛快。”

这话倒被石云岫听个正着，她转过头来惊喜地看着罗绮，“当真？我早有此意，就怕你会拦我呢。”未等罗绮点头，石云岫早把袖炉匆匆一放，迫不及待地向外跑去。雪花如棉絮般纷纷撒落，遗憾的是，前日下过的雪早已化了大半，地上刚积起一层薄薄的雪珠子而已，远远不够堆雪人玩的。

石云岫不管这些，仰着头，尽情地用双手去接洁白的雪花，一双手儿冻得通红，脸上笑容却是灿烂无比。罗绮立在她身侧，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委实觉得面前的是一幅画了，若仙若梦，美不胜收。

他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了石云岫，将她严严实实地裹在怀里，张开手去握住她那双冰冷泛红的手，微低下头在她耳畔悄声细语，“如何是好？在下心头一点热全融化在石小姐一颦一笑间了。”

石云岫听罢，耳根子都红了，调转过身子，把头埋进罗绮的青斗纹羽毛锻斗篷里，柔声柔气地回答：“那小女子只好奉陪到底，与君偕老了。”罗绮心里欢喜万分，可还是摇了摇头，“不够，我要我们生生世世为夫妻，永不相离。”

当时只当雪落满头，誓言就一定会成真，原来不过是一场妄语，眼前人依然是旧时相识，可握住她手的人已不再是曾经的意中人了。

记忆碎片在脑海里快速飞转了一遍，罗绮仍是把手搭在茶盏上，赵仲轩却走了过来，欲端起这杯茶，罗绮不肯松开，两眼盯着他，“茶凉了，还是换一杯罢。”

“赵某并不介怀。”说着赵仲轩举起杯一饮而尽，随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嘴角的笑容逐渐伸展开来，背对着石云岫，无声地欢笑。罗绮知道，他开始发难了，摔杯便是个信号。

不可避免的战局，一触即发。罗绮如同困于虎群的斗兽，随时迎接着挑战；赵仲轩似那饥不择食的恶虎，时刻等待扑倒对方，撕咬致死。身处战局之外的石云岫，看破了他们的机锋，警觉地望向茫茫黑夜里，不知道危险会先从哪个地方袭来。

奇怪的是，过了许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四周悄然无声，连风都静止了。赵仲轩深感诧异，忙跑出去查看，却被一个声音喝止了：“别忙了，他们全倒在地上，嗷嗷直叫呢。”

这声音来得太过突然，赵仲轩心里一惊，猛然抬头，对面屋顶上正立着一个黑魆魆的人影。一瞬间，那影子已飘了下来，侧身站在自己眼前，白衣黑发，身材高挑，武功深不可测。本待要追问他是何许人也？身后早有人道：“高行空，怎么是你？”

来人转过身来，好看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线，“若不是我，你恐怕性命难保喽。”“此话当真？”罗绮走上前来，这话虽是对着高行空说的，眼睛却看向赵仲轩。

原来赵仲轩早就安排定手下，在咏妆楼后院门口处守株待兔，只等他摔杯为号，便冲进去活捉罗绮。怎料罗绮的第二条计策也是令鞍子他们从后院潜入，故而鞍子一行四人一踏出咏妆楼，就直奔后院而去。

他们走入通往后院的狭长巷子，因沿路没有照明之物，只能黑灯瞎火中摸索，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走在最前面的鞍子，突然停下了步子，对着身后的三人发出“嘘嘘”的声音。其中一人不明所以，还以为鞍子是被尿憋急了，想要就地解决，便放开喉咙说道：“鞍子，你太不上路了，巷子……”

鞍子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怎奈还是传到别人耳朵里去了。“废话怎么那么多，没看到那边有人吗？”经鞍子一提醒，他们这才注意到隐没在黑暗中的几座高大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