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随着林渊的怒吼从屏风的一边传到另一边,李若贤还处在震惊之中,林渊已经一掌拍碎了屏风,一步步冷漠地走到他的面前。
眼前人突然安静得可怕,仿佛上一刻怒吼的人并不是他一样。李若贤盯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林渊会说是他害死了阿雪,但他从那双写满恨意的眼睛中看到,这个人是爱护林雪的,他为她的死愤怒,不平。
林渊的双手背在身后,捏得死紧。他怕控制不住积攒多年的怨气,一出手就要了李若贤的命,劈了屏风之后便负手站着,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李若贤被他漠然的杀意所慑,全身肌肉紧绷起来,见他稍微冷静一点,反问道:“我从未有过伤害阿雪的念头,你为什么说是我害死了她?”
林渊冷哼一声,一手拔出金簪,把簪子的尖头抵到李若贤的脖子上,“三年之前,你送给她一根和这个一模一样的金簪,是不是?你说这东西天下间只有一个,那我师姐墓中埋着的那一件又是什么?!”
虽然李老太爷早就告诉他,林雪已经死了,但等到李若贤真正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突然心中一阵悲凉。她真的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确想把此物赠与阿雪,”李若贤喃喃自语,“可是父亲告诉我,阿雪已经死了……她怎会收到金簪?!”
李若贤脸上的悲戚神情不似作假,他仿佛在一瞬间变得精疲力尽,低下头不管金簪还抵在脖子上,自言自语一般念着:“阿雪,阿雪……”
簪子的尖头划破了一点皮肤,沁出一点血丝。林渊皱眉,这个李若贤,莫非与师姐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吗?
“李大官人,你最好将当年的事情好好说清楚。”
这又是一段很乱的故事了。
林雪不知何故辗转流落到京城的风月馆之中,她弹得一手好琵琶,风月馆背后的主子爱听,就给她挂了名呆在风月馆中专程为他弹小曲儿,卖艺不卖身。
时年元宵,夜晚的京城一如往年般热闹。长街两旁挂满了各色的灯笼,无论年长年幼皆可以参与猜灯谜的活动。李若贤刚升任宣抚使司副使,穿着一身红袍,正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随着几位同僚一同游赏灯市。
京城的灯节每年都是一个模样,层出不穷的灯谜倒是令人好生佩服那些出谜面的才子们。李若贤是个武官,对这些不算精通,只当个陪衬随着玩一玩罢了。
“总是猜灯谜,李兄看起来兴致缺缺,不如我们去河上坐船逛上一逛吧?”一道的人发现几个大老爷们都懒得去跟字眼纠结,不若放开了去玩。
“好好好,横竖我也猜不中,李兄,咱们走。”穿紫金袍的是临武王爷,皇帝这些个子侄中属他武功最好,平日里与一众武官也颇有交情。李若贤被他扯着袖子就往河边跑,只好无奈地应下。
长街挂满灯笼,人影幢幢,长河飘满花灯,画舫流连。临武王爷吩咐一声,不多时,王府的画舫就安安稳稳地开到了河心。
“来来来!”
等画舫慢慢驶到河边,临武率先一脚踏上去,后头的人按顺序一个个上了船,好在小王爷有的是钱,画舫也修得宽敞,他们四五人一同上船也不觉得拥挤。
待到酒温好,菜上齐,几人举杯对酌,好不恣意。画舫慢慢行驶着,不知不觉中竟来到了风月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