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均是入室弟子,周涣和云湦、残影等人打小生活在一起,感情甚笃,平日里时不时跟师门写信,便知道有的师兄师姐们游历归来后,或留在山中办事,或继续游历行侠仗义,也有像云湦、残影般还俗人士,利用在山中学到的技艺兴家。
春风镇的春风酒属于当地一绝,而余残影擅奇门机甲,回乡后开发了不少酿酒的机甲木人,又不曾高价售卖,均便宜租赁给邻里,带动整个小镇日渐富庶起来,颇受当地人爱戴。
残影师兄的事迹传回无名山,彼时云湦刚还俗回家,听得七分羡慕三分嫉妒,只因二人归家后的待遇完全不同,他写信告诉周涣,那些亲戚听说他终于回来了,有事的没事的都赶回余杭云府,听说他是个道士,便问会不会风水堪舆摸骨算命。
他当然不会,云某人只擅琴棋书画、斗鸡走狗。
那些亲戚露出质疑的神情,道:“你不是道士吗?”
云湦为难道:“我虽入道门,但学的是修身养性之法,不曾仔细研究这方面学说。”
亲戚说:“可道士就该会这些啊!你表伯的小舅子的表外甥去青城山学了一年,回来给人家看风水摸骨算命,算得头头是道,别提多争气了!”
“各位伯伯婶婶的要求恕阿湦不能应,实在是山中未教授这类课……”
“不想算就不算,说那么多弯弯道道干什么,你修的怕是假道吧!”
云湦难得怒道:“我师弟倒是会,可要我为您请来?送客!”
“你看看这孩子,才说了几句就生气,没大没小,走了!”
亲戚们愤怒地离开,云湦难得当了回吃黄连的哑巴,亲戚事后找云老爷告状,他也由着他们懒得计较,所幸云老爷比较明白事理,并没有罚他,只是捋了捋胡须,说湦儿作为云家大少爷确实不该学这些,于是亲自在择选两大箱跟商贾有关的书送去。
云湦看到两箱书后当即晕过去,事后揉着额头扶着箱子站起来,苦笑道:“父亲此举还不如请家法呢!”
这场风波也被燕袖雪拿去跟孟惊寒和其他长老商榷,谈论是否要将风水算命并入弟子必修课程,最后决定不变,以免助长道士必须会风水堪舆摸骨算命的歪风邪气,其他人也各自得知云湦的悲惨经历,纷纷表示怜悯。
离开双枝庙后,周涣并未直达余府,反倒转去附近的市场,一下子钻进书斋古玩店。雨师妾见他在书架间来回穿梭挑挑选选,很是认真,不时还找老板议论几句,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宋宋的饼都吃完了,他才拿着几本书跟老板从帘后仓房出来,脸上带着笑,道:“久等了。”
她扫了眼他手上,只见是两本古书,道:“无事。这是礼品?”
“师兄有喜,我不好空手去,忙活这么久才挑出两本机括古书,他绝对没见过。”
“早知道我也挑选一二,也不至于两手空空。”
周涣摆手:“没事啊,这有两本,一本你的一本我的,四师兄保管不会介意。”
抵达余府时余残影正送客。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余残影自打游历结束便留居家乡,偶尔回山,离开时周涣还是个最小的师弟,一转眼连他都下山了。
余残影猛拍他的肩膀,责怪道:“走水路不过半个月,你怎么耽搁这么久?”
他不好说是追查黑袍的缘故,笑了笑。余残影旋即豪迈道:“罢了,没事,反正还有七天才成亲。走,跟师兄喝酒去!我跟你说,春风镇什么都没有就春风酒一绝,喝一杯保管你醉生梦死!”
周涣是吃醪糟都醉了的人,若是喝酒保不齐耍什么酒疯,如临大敌连忙推拒。残影这才注意到除了他还有个白衣姑娘,分外眼熟,挠头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冰……”险些咬到舌头,话锋一转:“——雨师姑娘!”
“余公子。”雨师妾颔首以作答复,眼睛仍看着众人,不想也知道又是周涣他们私底下议论她,站直了身子,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细微声音道:“你又给我取了什么称呼?”
周涣讪讪一笑:“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别介意别介意。”
她冷冷一哼,却没有再动怒,当真给了个面子不再介意。
周涣将古书递给他,道:“按理说该给师嫂添置礼物,但信中未曾听你提她,因此琢磨待佳偶双成之时再奉上迟到的薄礼。不知师嫂是什么人家?”
余残影顿了顿,见瞒不下去,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小师弟太见外了,其实师兄请你来除了同门之谊还因为别的事……”讪笑着搓了搓手,见周涣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将事情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