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站在东炩王身边作侍从打扮的黑衣汉子低头小声道:“已经准备就绪。”
东炩王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锦衣华服,披着一件皮裘,虽然须发皆白,但十分神采奕奕。他微微点点头,扬了扬手,示意他退下,又转而对坐在中间主位的灵洲国主满脸笑容行礼道:“陛下,此次围猎,可要设个什么彩头?好叫这些个青年人一展风采?”
“哦?”
“陛下有所不知,今年与以往不同,秋狩时候稍晚,这百兽未必出来的多,在此种情况下,能够收获满满的,必然是不可多得的勇士啊!”那东炩王笑道。
“好!”国主抚掌大笑,“就同东炩王所说!朕就以一把今年呈贡的赤金镶宝如意作赏赐。”
“皇上好吝啬,这赤金如意,在场的公子小姐我敢说哪个又没有?”齐妃故意撇了撇嘴,又看向东炩王,“您也说是吧?”
东炩王大笑,连连点头称是,倒了碗酒,道:“陛下,那老臣斗胆也再加点儿?臣的孙子喀布月初上万神雪山,打了一只百年赤狐,做了一件披风给我这老头儿,但臣也只敢把它收在库房里,实在是神物啊!”说着拍了拍掌,一个高鼻深目、头发微卷的高大青年站了出来,身边的侍从捧着一只乌木托盘,里面放着那件皮毛披风。
众人本来心想这不过是件狐毛披风,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这说的也太神了。但见那红色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隐隐带了几分暗暗的异色,光华流动,涓涓如水,实在是绝见的美物。
“呀!东炩王这可是下了血本了,这狐皮实在好看得紧。喀布一片孝心,您也肯拿这个出来做赏头?”张惠妃也出声了,盈盈笑着给陛下斟酒。
国主一抬手,没看张惠妃一眼,故意瞪着东炩王,又扫了一眼齐妃,大笑道:“你们知道什么?朕赐一柄如意。如意,如意就是要成全一个心意的,待会儿拔的头筹之人,自然可以取走朕这一柄如意,朕也会圆他一个心愿。至于东炩王的狐裘,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了。咱们虽然乐呵,只是喀布小公子,要不开心了。”
喀布闻言,黑亮亮的眼珠瞅了国主一眼,走了出来,直身道:“我没有不开心,我要把它赢回来。”
众人闻言,俱是忍俊不禁。
“你小子多大能耐?把它赢回来?”东炩王重重拍了他背一掌,脸上满是宠极之色。
“你切莫小看喀布,他可是东炩出名的勇士呢!”国主对着东炩王一拍椅子把手,指着喀布道,“几年前选武状元,喀布也都来了王都,只是年龄太小,本来也可选上的呢。喀布,你只管去,得了头名,朕啊,重重有赏!”
喀布大喜,屈身抚肩行了个东炩的礼,转身下了城楼。
城墙下众人听了侍者的传话,都是一片躁动,旁的也都罢了,头名的奖励居然有国主亲自许的一个愿望!
姜梧骑着一匹黑鬃马,身披金色软甲,煞是英武。他回头看了姜思蘅一眼,欲言又止。
姜思蘅策马上前。
“怎么了?”
“没什么……”姜梧挠挠头。
旁边的姜桓舟也转了过来。
姜思蘅看了姜梧一眼,不知所云,正想调转马头离开。
“你想要那件狐裘啊?你那眼神那么直接!”姜梧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蘅儿想要,为兄一定尽力帮你去拿。”姜桓舟摸了摸姜思蘅的头,温柔道,“阿梧也会。”
姜梧翻了个白眼,策马入林,“我才不会。”
很多年后,姜梧做了神仙,仍然很后悔,很多时候为什么没有把自己真正想说想问的话说出来,比如刚刚,他叫她,其实是想问,“姐姐,你想要那件狐裘吗?只要你要,我就会拼尽全力去拿。”
其实,后悔没说的话,后悔说出的话,后悔的事情哪只这一桩一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