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戍在桑干,年年蓟水寒。
行了些许时日,方到幽州境内。
因雪灾之故,本就寒冷的幽州今年冷的更久一些,此时严冬冱寒,滴水成冰。
秦盏看见李乐在喝水,眼睛一亮,连忙冲上去将他的水囊抢夺在手。
她倒要尝尝这死活不让她喝的水是什么味儿。
三两下爬上树,冲着傻眼的李乐挑衅一笑,将水壶凌空饮了一大口。
这么宝贝这水!一定是好东西!
果然……
这,什么玩意??
她忽的变了神情,将口中的水尽数吐了出来,连呸几口,皱眉吐舌:“这水好苦!”
李乐见此“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导致久久直不起腰来。
秦烨瞪了他眼,李乐又连忙收住了笑脸。
他佯装敬佩:“三娘子好雅兴啊,有长安甜水井的水不喝,非要喝这苦海幽州的水。”
“苦海幽州?”秦盏不解。
长安甜水井是什么她倒是知道,可这苦海是什么意思,难道幽州有海?
秦烨接话:“看来阿盏对这幽州,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喝了口幽州苦水,道:“知道为什么幽州好骑射,且尚气任侠吗?”
“不是因为征高丽,击契丹练出来的吗?”
“不全是。”
秦盏睁大了眼睛,难道说另有隐情?
李乐连忙开口:“这事得问我啊,我是幽州人!这个我知道!”
他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三个圆,又画了条一根歪七扭八的线,以此将三者连起来,抬头道:“三娘子你算算,从雍州到幽州的这些路,咱们走了多久?”
秦盏低头看着那图,以此来回忆这些天李乐向秦烨所汇报的行程。
“记不清具体时日,长安向北至函谷关,向东走到河东,大概一个月?”
李乐赞赏道:“不错,这次归京皆是骑兵,三娘子以为行军速度如何?”
幽州骑兵之快,名扬四海。
“很快。”
“这不就对了,这么快都走了一个月,才跨越一州之界,那我们这些幽州的不更应该快点?”他又在那条线上加上了几个小圆圈,是具体城池的位置。
“什么意思?”
秦盏结舌,这都哪跟哪啊?
李乐“哎”了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想想啊,其他八州可和我们这地方不一样,走到哪喝哪的水,我们这儿就几个地方能有口甜水。”
“喝了上口没下口的,像你们这种喝不惯苦水的,不骑快点不得渴死在路上?”
这怎么听着不太靠谱?
“所以说你们是为了喝水,才从小苦练骑术?”秦盏存疑,却也信了几分。
毕竟这水啊,是真的难喝!
李乐忍住笑,又是一阵唉声叹气:“要不然呢?!刚开始练马腚疼的要死!不为这要命的事谁愿意练!”
秦烨听到那个“腚”字,皱眉将出鞘的佩剑对着李乐扔了过去,斥道:“污言秽语!”
李乐却没吓到,想是二人的这种相处模式很平常了。他轻而易举的接住剑,又给秦烨丢回去,嬉皮笑脸道:“走了,走了!吓煞我也!”
话落,他走向了某一伙士兵,那伙长眼疾手快,看到他来,连忙将刚打来的野兔撒到柴堆里。
伙长带着一伙人护着柴堆,前挡后档的对李乐连道:
“你看错了!”
“哪有啊!”
“有也吃完了!”
李乐几经强夺威逼不成,于是“切”了一声,转向其他加餐的伙。
“他说的是真的吗?”秦盏问道。
“对他来说不是真的,但可能对一些人来说,的确是这样吧。”
毕竟他们只想逃离。
秦烨又喝了口水:“想听幽州的故事吗?”
“想!”
他轻笑,果然,无论什么样的孩子都喜欢听故事。
他开始讲述那个故事,语气平缓的像是在念枯燥无味的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