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愿回去。”

不愿回去？

秦盏犹豫片刻，道：“那，我会好好待你的！”

康平安面露纠结，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秦盏见此大笑，三两步登上马车，回头说了声：“哈哈哈康平安，你们胡人都这么有趣吗。”

这时有风吹起她的面纱，没有军中传言惊如天人的面貌，小孩子也不可能有那样的面貌。

只露出两道有些渗人的疤痕。

秦盏察觉后连忙按住面纱，不再等他的答复，钻进了马车。

康平安愣在了原地。

为军数年的他，怎么会看不出那是刀伤，还是淬了毒的刀。

建在重兵把守秦王府的道观，会有这种危险吗？

是谁，伤了贵主？

或者说，贵主在哪里受的伤？

冷汗汇聚成了黄豆大小，康平安略为僵硬的看向秦烨。

秦烨依旧保持着方才那个姿势，没有移动分毫。

看见他忽然转过来，又是微微一笑，对着身边的亲兵指了指他。

原来刚刚不是在对贵主笑，是在对他笑。

他一定看见了，而他也看见了。

康平安瞬间涌起逃跑的想法，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有几千人的队伍，跑不掉的。

哪怕跑掉了，他家中还有爷娘有兄弟姐妹。

不能跑，不能跑。

“噔”“噔”

那脚步声踩在他的心上，回荡在他脑海里。

亲兵小跑到了他的身边，是刚刚那个道贺的亲兵，他笑着说道：“康平安，殿下传你过去。”

康平安的身子从头到脚传过一阵凉意：“是。”

亲兵诧异，有些憋得慌，他这准备好的说词都用不上了：“你都不问问什么事？”

“待会不就知道了。”康平安勉强一笑。

“也是，留个悬念嘛！”亲兵见他神情如此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他刚刚经历了生死攸关，还没缓过来神。

康平安注视着地面，估算着距离。

三步。

两步。

一步。

到了。

“小人参见秦王殿下。”他行礼。

“免礼。”秦烨垂眸俯视他：“本王记得你。”

“嗵”康平安双膝着地，想要叩首，却被接到秦王眼神的亲兵拦下，亲兵将他扶了起来。

“是小人鲁莽！”

秦烨轻笑：“不是那件事”又道：“我是说，你很不错。”

“殿下缪赞小人了。”依旧低着头。

“六个月前你让本王很惊讶，胡人鲜少有人认识汉字，读过兵书的就更少了。”

“你是康国贵族？”秦烨问道。

“回殿下的话，不敢称贵族，只是落魄户。”

他抿唇。

哪怕是未曾落魄的康国贵族，在这位大应秦王面前，也不敢自称贵族吧。

秦烨摇头轻笑：“怪哉怪哉，一个熟读汉典的康国贵族。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被欺负到我这范阳九军，还是从士兵做起。你家里不管你吗？”

范阳九军年年打仗吓退了不少人，一般除了平民来刷刷战功，可没几个贵族愿意来。

“小人是自愿前来，为此同家中起了争执，不怎么联系了。”

他抬起头，又是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

有些不满秦烨的语气，自嘲范阳军，这是对他第二信仰的侮辱。

秦烨低声自语：“自愿前来……”

“是！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面露自豪。

“几十年前的一首军歌了，想不到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年轻儿郎记得。更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志向。”秦烨失笑：“可惜我这范阳承担不起那么多人的壮志了，好好跟着道玉吧。”

康平安闻言有些沮丧，沮丧他回不到经略营，依旧要跟着秦盏混。

但更多是却是劫后余生的窃喜。

莫非，因为离得远，秦王什么都没有看到？

秦烨又道：“说起道玉，武器你拿回去用，战马暂且骑着，待回了范阳去给自个重新挑一匹。”

“以后莫要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乱说话了。”

“下一次出现这种事，道玉可未必会护着你。我不想杀你这样的人，你很优秀，要好好活着。”

话落，秦烨从亲兵手里接过康平安的武器，亲手递给他。

康平安缓缓伸出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拿住武器。

不要乱说话，

道玉公主未必会护着他，

好好活着不要自讨苦吃。

他真的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