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玉然在研墨,衬得手修长又骨节分明,凌风荷叼着白狼毫,静静地欣赏玉然研墨。
玉然墨研好了,凌风荷蘸了分饱满:“师父,那我开始写了,不要太惊喜!”
执笔的样子倒是有模有样,就是跟纸一接触,就开始鬼画符!
横不横,撇不撇,竖不竖,弯不弯,钩不勾,大哥,恭喜你,都有造字的天赋了!
玉然:“……”
“虽然今天笔跟纸的八字略有不合,但在我的鬼斧神工之下,终见巧夺天工之态!”凌风荷写了在旁人看来面目全非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之后,颇有底气地说!
鬼斧神工,巧夺天工这两个词不是随便用的!
看完之后惊喜此感没到,惊吓倒是一大打!凌风荷完全有天赋画民间志怪小绘本了!无需构思,尽从笔来。
“……看不出来。”玉然说得实诚。
“那怎么办?”凌风荷故作苦恼样,“要不,师父教我写?”
“好。”
玉然拿过纸与笔,写下了“日月盈昊,辰宿列张”几个大字。
笔锋有力,半端正的楷字,透着一分规矩,而半漫散的整体,又带着一分飘逸。
他待墨迹微干,便将之放到凌风荷纸旁:“你可对其进行临摹。”
凌风荷照之临了摹,还不如不临摹,相反没有了刚刚随性而写的随意,反之被条条框框束缚,照虎画老鼠,怎么也别扭!
玉然:“……”
“唐突了。”玉然走到她的身后,握着她的手,开始横竖撇捺地教她,凌风荷起先有些走神,一股若有若无的青竹香飘过来,有些不太适应,笔也是虚虚地握着,字写得还是颇为方方正正,就像玉然借凌风荷的手写的字一般,写出来的字,还是颇有玉然风骨范儿!
但后来听到耳畔认真地话语,不觉也加了几分认真,手里顺着他的话语暗暗使了一分劲儿,这字就开始跑马!
手劲拼不过的玉然怎么也拽不回来。
看着这脱缰跑马的字,玉然的劲跟凌风荷的劲颇有几分打架的意味,这笔横也不对,撇也不对,最后在原地横冲直撞,落下一笔浓墨,玉然:“……”
凌风荷:“……”
“师父,这是笔干的,不是我!”罪魁祸首不自知地道。
“罢了罢了,你就顺着笔的思想写字吧!为师写一些字帖,你每天照着临摹一些,不为乔正你的字,改变你的个性,但可试试不同风格,俗字也得知晓一二。”玉然会到自己的石凳上,开始写千字文
“那每日师父带我临摹一些,进步应该更快!”
“我本不属于这里,这里散漫太久了,现在要回去了。”玉然语气倒是淡淡。
凌风荷却有些无措,不过没多久,就用平常的语气问道:“那你何时走呢?”
“明日。”
“师父你太过分了,居然今天才告诉我!”凌风荷只觉得光阴似窜逃的野兔,消失得如此猝不及防。
玉然并没有说话,只以淡笑代替一川沉默。
最后还是道:“抱歉。”
凌风荷看了这天,莫名觉得这气氛有些像戏文里负心汉结婚的场景,莫名有些想发笑,随即潇洒一笑:“其实我早就知道师父非池中之物了,那回来的时候,记得第一个来找我,看看我的字有没有长进了!”
“……你什么时候看出我非池中之物的?”玉然对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
好吧,其实她什么都不知,她胡诌的。“……刚刚。”
玉然:“……”
“那你想好要什么奖励了吗?”玉然突然想起来她今天各种问他要奖励,还是坑自己地说出口了,“勉强算给你两个。”这字就勉强勉强好了。
想让你别走可以吗?
凌风荷猛然意识到这个颇为陌生的人想法,连忙压了下去,掩饰性地说:“想让你早点回来!”
“好!”
“第二个,我到时候问你要!”
“好!”
“你走吧!”
“……好。”
玉然留下了一沓字,就真的走了。没有回头,只是在凌府看见这一方江南楼宇府邸时,驻了驻足,就走进了街道的潮水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