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门前停着许多辆马车，有些极尽奢华，上好的木头，精致的壁画......这样一比，再转头看齐霁的，朴素多了。

门前一个站着一个人，接待来往的客人。

张阳正偏着头跟人说话，他穿着锦衣，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黑发用木冠束着，身姿高挑。

他眼角看到了齐霁等人，立刻便停下了交谈，朝这边走来，却不先和齐霁打招呼，反而是双手作揖，对赵小夏行了一个郑重的礼：“恭候公子多时。”

这人虽相貌不出众，但亲和力极强，说话时唇角自带三分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并且极有眼色。

在众目睽睽之下，忽视了齐霁，先向赵小夏打招呼，明面上行的清清楚楚，不落人口舌。

虽然也知道这些都是表面 ，却笑了笑，上前了一步，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将人扶了起来。

她长长的黑发从肩膀上划过，遮住了小半张脸，不是虚扶，而是将手搭在了张阳上，半握着他的胳膊将人扶起。

张阳愣了愣，只在一刹那便想起了最近城中的谣言，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齐霁，心中升起了几分尴尬，想要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胳膊移开。

但赵小夏似乎没有意识到这诡异的气氛，反而得寸进尺地捏了他一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想必这就是张家三公子？”

张阳挣脱不开，抬头看赵小夏，眼前这人精致而稚嫩，像是天空中飘荡的一缕白云，洁白无瑕，却十分脆弱，一阵风就能刮没了。

脆弱倒是与他预想中的一样，这热情亲昵的姿态却有些出乎意料。

原以为公子夏会高高在上，矜持娇贵，瞧不上他这样身份的人，没想到如此的平易近人，甚至有些......让人难以承受。

赵小夏另一只手也搭了过来，长长的袖口遮住了两人相握的手，又突然松开了，只是笑道：

“张家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若回到了赵都，定不忘今日之盛情。”

“如此小事，怎能让公子挂在心上，”张阳诧异地抬眸看了赵小夏一眼，很快也跟着笑了笑，终于空出来的手往旁边一伸，“子霁，公子，这边请。”

他最后才带了一声齐霁。

齐霁却缓缓地打量着赵小夏，只见她偏过头来，笑了笑：“怎么了？”

“你十分喜欢张阳？”

赵小夏点了点头；“喜欢，看着很善良。”

齐霁听着她的语气，莫名地觉得对方在嘲讽自己，嗤笑了一声。

张阳，善良？一个商人？

这算是今天听到的最大的一个笑话了。

张阳招过来一个伶俐的人，带着齐霁和赵小夏去院里，他在后面，微眯了眼，神色有些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子？”

“你先在这替我迎着，我去处理一件事。”

“公子放心。”

......

张阳便悄悄地退了出去，他的指尖覆在公子夏刚刚捏的地方，摩擦着，刚刚公子夏好像在自己手中勾勒了几个字，凭借着良好的记忆，他用手指描了一遍。

——“张”“亡”

……

赵小夏顺着走廊走着，前面有几个丫鬟聚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地聊着天。

“你看，那就是公子霁…”

“长的果真如此俊郎…”

“咦，你看他旁边那个少年郎是谁？”

“好像公子夏。”

“赵都来的那个？”

“我觉得他好看。”

……

赵小夏听见了，微微侧目看过去，一群小姑娘红了脸，如同惊了的鸟兽散去。

又往前走了几步，进了一个大堂，宽阔敞亮，地上铺了一张张席子，众人跪坐在地上，“唰”地都抬起头来，打量着他们。

赵小夏一个都不认识，齐霁却神态自若，似乎早就习惯这般情境。

她的座位在上方而齐霁只与她差一个席位，就在她的旁边。

刚刚坐下，一群丫鬟端着果盘进来，每个桌子上放一盘。

传来一阵香，不像是香炉发出来，到像是女子身上的熏香……她正想着，一抬眼便看到一个美艳的女子托着木盘，妖娆娉婷，一双眉目不断地向齐霁暗瞥去，柔情似水。

齐霁眉头一皱，抬眸看了她一眼，便把视线投向了别处。

女子轻咬着唇，轻声道：“公子…”

赵小夏若是没有心事，真想一只手支着下巴看戏，心中感慨这美女实在是没有眼色。

若是看向自己，估计还能得个笑脸……

可惜齐霁上辈子受了她那一剑，如今看到，只会勾起不好的记忆，半分旖.旎都不会有。

齐霁果然冷了脸色，一双冰眸看过来，把美女吓的脸“唰”地白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果盘没来得及放下就翻了，果子竟然砸到了赵小夏这，不偏不倚撞到她的酒杯上，酒杯一倒，满杯的酒就洒了赵小夏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