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异入京数月,和临安只得书信往来,每次都由陶家商队顺路带回,初始心内羞涩只是简约问候,渐而思念深切,诗句缠绵,情意霏霏,灵珊妹妹躲在闺房里读信,常常羞的脸红心跳,思念的苦涩变为热恋的甜蜜,一封封信件被她藏在首饰盒里,珍视异常。
这日,眼看着七八天已过,新的信件要到了。灵珊一早就和春梅到新阁楼去等候,却见到一个小乞丐,颤颤惊惊的缩在墙角,几近昏迷,她忙叫出掌柜,将这小乞丐救抬回救治,原是多日未食,饿晕过去,进食补给之后方缓过气来。
小乞丐蓬头垢面,一番梳洗,找了身干净衣服换了就不一样了,也是个清秀可人的小少年。他在大家面前长跪谢恩,“多谢各位救命之恩,小姐菩萨心肠定有好报。”
灵珊赶忙让他入座,关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何方人士?家住哪里?怎得落到如此地步?”
小乞丐红了眼眶,“我叫刘舒志,年方十二,乃会稽人士,家父是秀才出身,不想父母双方均得了恶疾,撒手人寰,我举目无亲,想出门谋生,却被人贩子绑去,不久前和我一起的孩童有几人也患了和家父母一般性状的恶疾,人贩子听说会传染,把我们都丢在乱葬岗,我们几个活着的沿路乞讨,就来了这里,其他几个人都饿死病死了,只剩下我一人。”小乞丐想起同命相依数日的伙伴,不觉伤心痛哭。
众人一片唏嘘,均觉得这小乞丐身世着实可怜。灵珊看他实在无家可归,遂问道:“你可愿意留在这酒楼跟着刘掌柜?”
小乞丐眼神亮了,急急点头,“多谢菩萨姐姐收留!”再要磕头被灵珊阻止,她笑道:“我叫灵珊,以后你叫我姐姐就可以了,菩萨可折煞我了。你也是读过书的吧?可会写字?”
小乞丐忙点头,“回禀姐姐,我之前在村里读过几年书,认得几个字。”
“那敢情好,稍后安顿下来你可到陶府私塾继续学习,看看掌柜有什么需要的,听他的安排。”灵珊说道。
小乞丐点头如捣蒜,心内感激自不必言。
作为医者,谢灵珊又问了下其父母的病情,高烧不退,腹泻呕吐,再了解到整个小村庄的人几乎都病了时,不觉变了脸色。这病情和传播速度看着很像是瘟疫。探过小乞丐的脉搏,发现没有异常,放松了口气。
她把担心私下里告知掌柜,让他先给小乞丐安排一个独立的房间,隔离观察几天再看情况。安顿好就急急的去寻薛谦了解情况。
薛谦消息更是灵通,他刚刚从衙门回来,知府大人正在勒令关闭城门,严查外来人员,特别是会稽沿海一带,他招来临安城中各大名医,请求大家参与到疫情的控制和药方研发上来,谁能拿出来有效的方子就奖励千金。薛谦自然被寄予厚望。
灵珊把小乞丐的事情告诉薛谦,薛谦也变了脸色,听说他已经被隔离观察,方放了心。临安知府在薛谦的提醒下,开始大肆捕杀老鼠,并把沿街沟渠以及破庙,废宅邸等都做了大清理,死尸垃圾等集中火烧处理,再铺上石灰进行掩埋。
朝中近来也不太平,先是户部尚书刘义昌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经由徐州县令郭怀达大肆敛财洗黑钱,郭怀达被人发现后,即找杀手杀郭怀达全家灭口,不料郭小姐成了漏网之鱼,被太子救助,七王关键时刻拿出尚书大人与杀手门的密信往来,再加上郭小姐也就是羽倾姑娘的父亲手书和账本,证据确凿,刘义昌被免职下狱,皇上命令严查,其下一拨人也遭了殃。户部尚书刘义昌是太子麾下,太子本着体恤佳人的心情想要私下小惩大诫,不想纸包不住火,刘义昌最终成了弃子,皇帝虽然没有惩戒太子,却是很敲打了一番。
不日又传来会稽爆发了瘟疫,蔓延之势态迅速。皇帝头疼不已,招来陶异,“彦和爱卿,何以祈福无用?上天降如此灾妄于大梁,可是何故?”
陶异拜曰:“臣闻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欲要扬之必先抑之,若能顺利度过此次考验,大梁定能长治久安。”
皇帝欣慰,“爱卿可有好的办法?”
“臣私以为,陛下可从两方面入手,其一全天下广而告之,鼓励民间献方重金嘉奖;其二派得力人员代表朝廷前往疫区监督布防,一则可以震慑沿海贼人防其趁机作乱,二则可表陛下拳拳爱民之心。”
“爱卿觉得这得力人员派谁去最合适?”皇上听到他的回答,眼含嘉许问道。
“我朝几位皇子个个一表人才,可堪此大任。”陶异从容应对。
“哼哼。”皇上没有回答,以他对自己几个儿子的了解,此事恐怕有争执,他也有点期待各人会是如何反应。
第二天的朝会精彩纷呈。
皇帝让几位皇子毛遂自荐前往灾区赈灾。果然就个个原形毕露了。
太子明显瑟缩了下,恨不得变成隐形人。
二皇子缄口不言。
三皇子一脸晦暗。
七皇子和八皇子一副欲言又止,皇帝扫了一圈,看二人有话要说,不觉惊讶,多日不见,莫非他二人转了性子,遂问道“陵王和湘王可要领此重任?”
八皇子萧纪赶忙出列,惶惶然道:“儿臣不才,实在不堪此重任,不过儿臣有一个最佳人选!”
皇帝冷哼一声,果不其然。不满的问“那你告诉朕你为何不堪此重任?”
萧纪想不到父亲不关注他的最佳人选,反而纠结这个,顿时眉头皱起,想了半天理由,方唯唯诺诺说道:“儿臣和七哥年纪尚小,未曾见过什么大场面,何况七哥受眼疾之苦,身体不好,南方瘴气弥漫,恐怕不利于此行。”总算想出来一个借口。若是父亲还记得当年一时兴起,妄自行医对七哥眼疾的亏欠,应该不会再纠结了。
皇帝变了脸色,语气带着责备“不成器的家伙,年纪小,你二哥和你们一样的时候,早就是平西将军,带兵平定西南边界了。”
谁人不知,豫章王殿下,当今二皇子,骁勇善战,文韬武略,15岁即带兵平定西南边陲。当年正待凯旋归来,却流言四起,传言豫章王殿下乃是前朝废帝遗腹子,陛下盛怒,极力施压也使得消息不胫而走,几乎举国皆知。真真假假自不必言,那吴淑妃本乃前朝后宫妃子,前朝覆灭后入了当今皇帝的后宫,陛下宠爱有加,招来嫉恨也不奇怪,更且那二皇子怀胎七月即出生,引得众人更加怀疑,一时流言蜚语,虽然无凭无据,但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仿若寂静湖面一阵微风,总是会留下波澜。散布谣言者被施以酷刑,却难以扭转二皇子被天下人议论的既成事实。二皇子自此很是消沉了一阵子,自请前往封地别居,自此销声匿迹,当真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风头太盛,难免惹得别人岌岌可危,在背后捅刀子。二皇子在封地别居多年后被召回,变得性格内敛,沉默寡言,再不似之前那般锋芒毕露,热情奔放。
被皇帝当着众大臣一顿打击,萧纪脸上无光,青红交加,心内对萧综更是嫉恨如潮,却只得嘴上讪讪说道:“父皇息怒,儿臣惭愧,比不得二哥,今后唯二哥马首是瞻。儿臣在此推崇二哥受此重任,还请二哥莫推辞,为弟弟们率先垂范。””说完朝着萧综的方向鞠躬揖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