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枚太监,赵熹年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台词,除了上场下场需要她用力嚎那么一嗓子之外,其余时间她只要在宋浥的身后保持一身鞠躬尽瘁就好。
于是在保持一身鞠躬尽瘁的同时,她还能有那闲工夫,侧着脑袋冲呆坐着的控制室负责人和小同志打一个恣肆的眼色。
“退朝. . . . . . . .”伴随着赵熹年矫揉造作的喊声,宋浥保持着端正的姿容步伐沉稳地下了第一场。
接下来准备上场的藕花提着裙摆路过赵熹年身边时,不忘拍拍她的肩膀,感慨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你这个小太监,真的. . . . . . . .神了。”
刚刚台下的小山发消息过来说,原本他们一圈人被一场更比一场端庄正派的戏剧搞得刷起了手机,常歌歪着脑袋都要睡着了,愣是被赵熹年那一嗓子给嚎清醒了,现在整个人炯炯有神。
“一般一般. . . . . . . ”赵熹年谦虚道,接着她便托着拂尘又跑去了台边上的阴影处,背后便是控制室,前方正对台上。第二场是皇帝与各色嫔妃比较私密的一场戏,用不着她这个太监电线杆子一样戳着,但她还是要时刻留意台上情况,然后和控制室负责人打配合。
与藕花一同上了场的宋浥坐在他那所谓皇椅上,看着眼前的各色嫔妃开始了你来我往,戳心戳肝,实在是没他什么事儿,他便忍不住不露痕迹地转过眼珠子。
赵熹年就站立在台边,宋浥看不清她隐在阴影里的面容,但她一直在认真地注视着他,注视着台上的每一个人,再不时地回头与控制室里的人说些什么,托着拂尘的身影好笑又郑重。一直到终场,整场戏在她的控制下完美无缺。
台上灯光璀璨,台下掌声阵阵。
“你们演得太棒了!太棒了!”演员们一个接一个地下场,赵熹年就守在后台,笑得像小孩子得了糖,真心地挨个迎接称赞过去。
演皇后的那位演员张开手臂抱了一把赵熹年:“真的啊?我感觉我跪了那么久的膝盖都不痛了,虽然让我跪那么久的人就是你。”
赵熹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宋浥落在最后面,他看着后台一片欢腾的景象,一只手不经意间抚上了心口处,那里忽然就特别舒服,特别开心,像是有东西生机勃勃地发了芽。他的眼睛原是狭长的瑞凤眼,眼角尖而细,黑眼珠的后三分之一被上眼皮遮盖,明明整个眼睛是下垂的,偏偏眼尾又是上挑的,明明是清清朗朗的一个人,偏偏看起来就眼波流转风情了。但此刻,他稍稍睁大了眼,眼睛就又显得可大可圆了。
他依然套着那件大袖宽衣,长身玉立。明亮的灯光之下,额前刘海后梳,原本被稍稍封印的长相气质现在一览无余,额头饱满,下颌周正。
赵熹年抬起头看见了他,脸上还带着大大的笑容,还有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她立马就冲他鼓起了掌。
宋浥再也没那闲工夫细想心里的异样,不过转瞬之间,他就扬起了嘴角,笑出了眼底细细的无辜卧蚕,笑出了两颗小兔牙,笑得迷死个人。
后台热闹喧腾,整个世界立马就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