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疑有他,便欣然同意了。这里不像邵府,要“食不言,寝不语”,所以我也难得放肆,不仅让归燕、翠鹭上桌同我一同吃饭,还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等到我们快吃完时,北城濡沫差人让我去前厅,说是见霜他们回来了。我听罢命翠鹭留下来收拾,然后归燕信匆匆往前厅赶去。路上正巧碰到孤烟带着尹寂、邱凤兄弟俩从西院也往这边赶,显然是同路,便一起向前厅走去。
还未到前厅,便看见见霜再回走个不停,天涯和竹青粟都要吃早点,只是一个精神尚可,而另一个则精神较差,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吃着东西,却无丝毫不雅。北城濡沫则是坐在竹青粟对面一边替他布菜,一边轻声对他说着什么,显得即使亲近。
听到声响,他抬头道:“小天来啦。”
见霜听到呼声,率先跑过来,向我浅作一揖后,便从怀中拿出一份信,恭敬地递到我面前,然后向我汇报着祖母要他做得事。我一边听他说着,一边打开信,将内容看过一遍后,不由会心一笑。而天涯则抬头向我点点头,然后便继续吃着他的早饭。
我向北城濡沫作揖行礼,北城濡沫侧头放下筷子,笑着便像普通兄长对幼弟般问这问那,我也一一回答,乖巧的就像是回到邵府一般。
其实他昨日种种又怎不会让我心有芥蒂?只是他这般关心、挂心却让我明知不能靠近,但又如飞蛾扑火般欲罢不能。如说我为何要如此执着,或许只能说因为北城濡沫的关心、挂心让我想起远在姑苏家里的哥哥还有母姐。年幼的我只能将自己心中这份对兄长家人的思念之情转嫁给这个脾气并不好,却真心关怀自己的表哥身上。这虽然不公,却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这边我和北城濡沫兄友弟恭还没结束,那边的邱凤早已按耐不住,急吼吼地嚷道:“我说你们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我爹今日就要公审了!你们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生生压在喉中,一张脸慢慢变得涨红。让他成功噤声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条竹青色的长鞭,如蛇般紧紧缠在他的脖子之上。而鞭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在一边打哈欠,一边吃早饭的竹青粟。
看到邱凤脖子上的鞭子越缠越紧,一旁的尹寂急忙跑过来,伸手扯住辫梢。很难想象,这双白皙修长,看似毫无力道的文人的手,竟让邱凤的脸色恢复了不少。“竹兄,你……”
尹寂还未说完,就听见竹青粟冷笑道:“尹兄,你家兄弟好利的嘴啊!我们所有人为了你父亲忙了整整一宿没睡,你兄弟倒好,非但没丝毫感谢,反而好这般无礼。难道这就是你兄弟的作客之道?”
尹寂听罢连连道歉,竹青粟这才将鞭子松开。邱凤一个不稳,向前甩去。尹寂还未来的及抓住他,竹青粟已先行一步拽住了他的衣袖,凑在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邱凤的脸色顿时由红转白,由白转黑,还不漂亮。
满意的看着邱凤的表情,竹青粟一把将他甩开,伸了个懒腰,转身对北城濡沫道:“表哥,小家伙,不是说今天还有一场好戏要看吗?再不去,可就迟了。”
北城濡沫点点头,便侧头向孤烟、流月轻声嘱咐了一句什么,两人双双应下。流月带着不明所以的尹寂、邱凤兄弟俩下去。孤烟则悄声问道:“主子,要准备几顶轿子?”
北城濡沫看看在场众人。天涯他们一早回来便多少从北城濡沫还有见霜、归燕口中知晓我的计划。不过天涯似乎并不想凑热闹,所以急忙回到:“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一把老骨头又加上一夜未睡,现下身上乏得很……”说着还适时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以证明自己真的困乏了。
北城濡沫点点头,“既然天涯大哥乏了,那就留在府中好好休息。小天我会照顾好的。至于阿青……”
竹青粟虽然做下来后依旧哈欠连连,但听到北城濡沫提到自己还是叫道:“我去!我去!难得有看好戏的机会,我才不放弃呢!”
“可是……”
“望愁,求你了……”竹青粟此刻就像个孩子般,扯着北城濡沫的衣袖撒娇着。北城濡沫无奈,只得最终同意,侧头对孤烟道:“就准备两顶吧。”
孤烟诺诺应下,转身离去。我看见霜也是一脸倦意,便也让他留下休息。我本想让归燕随我同去,不过我看到她眼下乌青,想到她昨晚必定极晚休息,而今早又被我一早吵醒,想来也是没休息好,便勒令她在家休息,身边只带了翠鹭一人。
如此又花了一刻钟左右,等孤烟回来说是准备就绪后,我便领着翠鹭跟着北城濡沫一起前往大门口。
门口已停了两顶青色暖轿,轿定四角上挂着同色的挂架,而那挂架竟然是邵府那只独脚鸟的家徽!垂下的月白色轿帘上绣得分别是山水与花鸟,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轿旁站着两个青衣小厮,那两人见到我齐齐作揖。如果不是他们开口,我真不知道这两个其貌不扬的小厮就是尹寂与邱凤兄弟俩。
我惊讶的看着他们,正想问这时怎么回事,北城濡沫以看出了我的惊愕,轻声劝道正事要紧,等回来再和我细说。
说完便径自走进那个绣着山水的轿中,而竹青粟则跟在他身后,和他进了同一个轿子,我则由翠鹭抱着,坐进那个花鸟轿帘的轿中,流月、孤烟还有尹邱二人跟在轿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